印珩含笑:“贫僧悟性尚且不到家,贫僧徒孙又能好到哪里去?”
字字谦虚,字字带着针。
池宁清咳一声:“罢了罢了,我不和他计较,你先放开我。”
池宁若无其事的去扒印珩放在他衣领上的手,义正言辞:“我去教教他,别耽误了你弟子的修行。”
“不必。”印珩缓缓的按下池宁,“小和尚悟性不够,反倒是要被施主带到歪路。”
比如像现在一样,不知从何处给池宁寻来了铜锣。
印珩按了按依旧环绕着回声的耳朵,如此一来,池宁的兴奋便有迹可循了。
也不知他同圆通说了什么,才让圆通给他拿了这东西过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不重要了。
池宁惴惴的坐在软塌上,忙道:“和尚,不以物以不以己悲,你……”
池宁眨了眨眼睛,呜呜了两声。
印珩点了池宁的穴道,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雪白的纳衣:“施主惯会歪理邪说,贫僧辩不过你,便不不辩了。”
池宁用力的眨着眼睛,眼神急切。
“施主有话想说?”印珩转身拿过铜锣,又站回池宁旁边。
池宁再次眨眼。
“贫僧不想听。”
随着印珩的话,哐的一声锣声在池宁耳边响起。
不同于池宁那一锤的暴躁,这一锤不急不缓,声音也没有多大,除了让池宁诧异以外没有任何能让他难过的地方。
池宁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他本以为这和尚要报复他,如今这不痛不痒的一锤算是什么?
印珩微微垂下眸子,又瞧了一下锣。
池宁唔了一声,神色渐渐放松下来。
这种放松,只持续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他眼中便闪过了一丝的烦躁。
一个时辰后,池宁双眸中怒火中烧的看着不疾不徐一下一下敲着锣的印珩,恨不得上去将这秃驴的头给敲碎。
这一个时辰中,印珩几乎以每五秒一锤的速度缓速的敲着铜锣,期间没有一丝的停顿,像是个不知疲惫的永动机。
他不疲惫,池宁的耳朵都已经疲惫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印珩,此刻他脑中除了锣声的回响一片空白,他都快被这和尚敲傻了。
印珩站在池宁对面,除了手没有一丝动作,就那么愣生生的敲了四个时辰,期间没用午膳,更是拒绝了师兄的论法。
池宁有种错觉,这和尚是要生生的敲死他。
在第一个时辰的时候,池宁想要生吃了这和尚。
在第二个时辰的时候,池宁疲惫的双眼化为了圈圈。
第三个时辰,池宁恨不得抱着印珩的大腿让他停下。
而第四个时辰,池宁的心已经死了,他木楞愣的看着印珩。
敲吧,我看你还能敲多久,能敲满十二个时辰算你牛逼!
这一下午,折磨的不光是池宁,还有外面的圆通小和尚。
昨日池宁施主和他说,他生来就有听锣声的毛病,几日不听锣声便要身心难受,日子再久一些,便觉得自己活着都没有滋味,只想一死了之。
昨日他说,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也不会将这种丢人的癖好告诉他。
那样,圆通才勉为其难的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为池宁寻来了一面锣。
可今日,他突然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