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
莫惊春从北元赶回了太安城。
韩昊的两把断刀被莫惊春放在了李纯阳的墓前,那三颗人头现在被腐蚀的只剩下头骨,空的酒壶有十多个散落在坟堆旁边。
莫惊春在坟边站了一会儿,脑袋上和肩上就落满了白雪,他抖落积雪,回了城主府。
晴儿、冬儿两个瞧见莫惊春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帮莫惊春脱下了披风,看到两个丫鬟满脸笑意,莫惊春主动问道:“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少爷走后没多久,琼州的王药仙带着王姑娘来我们太安城。”
“王药仙来了?是王姑娘的那个怪病又犯了?”
“好像是,不过赵老前辈已经帮王姑娘治好了,另外……”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故意没把话说完。
莫惊春伸手掐着了冬儿的腮帮子,问道:“别说一半藏一半,把话说完。”
冬儿皱着鼻尖,笑意漾然道:“少夫人有喜了。”
“什么?”莫惊春勐地愣住了。
这会儿,正屋的门也被推开,穿着一身百蝶穿花云锦袄的陈诗语微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她轻声道:“下雪天,别站在外面了,进屋吧。”
莫惊春目光下移,在陈诗语的腹部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立马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有了?”
陈诗语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莫惊春连忙抖落雪花,大步跑进了屋子。
一番询问才知道,陈诗语三个月前就怀上了,只是先前没人能看得出来,恰好王药仙带着王堇来太安城治病,两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一把脉才知道陈诗语已经有喜了。
莫惊春听完前前后后的事,也显得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自己也即将当爹了。
“怎么了?你不高兴。”看到莫惊春呆呆看着自己那还不明显的肚子,陈诗语小声问了一句。
莫惊春忙摆头道:“没…没有,我怎么可能不高兴,我只是激动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说完,莫惊春连忙拉着陈诗语坐了下来。
……
“王前辈,王姑娘的症状怎么样了?”翌日上午,宁琅来到王药仙所在的客院询问道。
王仲景笑道:“武痴赵峰他已经给小女将静脉疏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莫惊春颔首道:“今天除夕,王前辈就留在太安城一起过个年吧,待来年积雪化了,你们再回琼州也不迟。”
王仲景似乎有话想说,但却没有开口。
莫惊春看破口,直接道:“王前辈有话就直说吧。”
王仲景这才道:“风雪山庄覆灭后,琼州各个江湖实力都起了纷争,现在琼州境内一片狼藉,每天都会有人闯进老夫所在的竹林,王某这次带着小女过来,其实就不打算回去了。”
“我府上客院很多,王前辈和王小姐尽管住下就是,住多久都没关系。”
王仲景忙道:“不敢叨扰,过一段时间,我们打算在太安城内买一间小院住下。”
莫惊春颔首道:“好,我让府上的下人去打听城内有没有人想出售自己的屋子。”
“那就有劳莫公子了。”
莫惊春连忙扶住王仲景的手,笑道:“王前辈和王姑娘能在太安城留下来,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我夫人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半年过后,还得请前辈和王小姐帮忙接生,这件小事当不得前辈谢我。”
这会儿,王堇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道:“我摸过你夫人的脉象,她左侧脉疾,右侧也脉疾……”
莫惊春哪懂得这些门道,他望着王堇,静待下文。
王堇道:“根据我的经验,你家夫人很有可能怀了龙凤胎。”
“当真如此?”
“嗯。”
莫惊春高兴道:“若我夫人真生下一儿一女,就算在下欠王姑娘一个恩情,他日姑娘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王仲景笑道:“小女体内顽疾无法根除,以后武痴赵峰不在,自然要请莫公子帮忙疏通筋脉。”
“没问题,那两位先请自便,今晚宴席备好我会让人请两位过去。”
“有劳了。”
……
除夕夜和往年没什么差别。
莫惊春却比往年要开心得多。
一家之主心情不错,府上的下人们自然也十分高兴,年夜饭吃到一般,莫惊春还让管家老杨给府里的下人们都发了压岁钱。
上上下下,其乐融融。
莫惊春早早把陈诗语牵到了房间,嘱咐她早点睡下后,才和张三一起,一人端了盘饺子,一人提了壶酒出门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到了子时,万家烟火齐飞,走在太安城的街道上,都能听到百姓们的笑声。
这个年过完。
莫惊春除了早晚修炼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陪着陈诗语,原本打算正月里去一趟宁州,但路不好走,加上陈诗语又有了身孕,莫惊春只能让人送了封报喜信去陇右陈家。
入春后,陈山和张云茹就立马赶来的太安城,他们就只有陈诗语这么一个女儿,看到陈诗语怀孕了,夫妻俩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陈诗语倒也没忘了自己的师父宋知南,只是宋知南上次离开太安城后,就没了踪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去了哪里,于是莫惊春只能让人又去了一趟中岳山。
今时不同往日。
当耿斯文得知莫惊春让他查探宋知南的下落后,他二话不说,立马就让人去查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春去夏来。
在马上要转秋的时候,太安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花不谢。
“剑都城花不谢,请太安城城主莫惊春出城一战。”
一道声音气吞山河。
满城百姓都听到了。
正坐在凉亭里和陈诗语一起吃蜜饯的莫惊春听到声音,稍稍愣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
陈诗语主动道:“你去吧。”
莫惊春笑着起身:“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嗯。”
莫惊春掠出后院,瞬间来到太安城城楼上方。
“花不谢,你又来了。”
“莫惊春,听说你突破到了洞元十境?!”
“是,还要打吗?”
“要。”
莫惊春道:“你心里应该知道,你赢不了我。”
“我知道,但这一架也还是要打!”
莫惊春不再多说,掠到了太平湖上。
花不谢很快跟了上去。
大概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停手了,震荡的湖水慢慢恢复平湖。
晚一步而来的张三扔给两人一人一壶黄酒。
莫惊春喝了一口,把酒壶塞到花不谢手里,他笑道:“我媳妇马上要生了,喝酒我得克制一点。”
“你媳妇要生了,又不是你要生了。”
“你没媳妇,你不懂。”
说的毫无道理,可花不谢偏偏无法反驳。
“现在是不是留在太安城,等着飞升了?”
“飞升?”莫惊春笑道:“我没打算飞升啊。”
花不谢停下动作,凝眉道:“不飞升?以你的天赋,飞升成仙是板上钉钉的事,难不成你要留在人间老死?”
“成仙之后呢?”莫惊春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仙人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有又如何?你三十多岁就有望飞升成仙,就算仙人境之上还有境界,你也可以继续修行。”
“这条路可能永无止境啊,就算真的修炼到了最高境界,不死不灭,身边也可能一个朋友、亲人都没有了,到那个时候,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一定要飞升!”
“那祝你成功。”
“莫惊春,我回大燕了,咱们山水有相逢。”
“嗯。”
花不谢喝完酒,将酒壶扔进太平湖里,掠身离去。
莫惊春也转身回了天安城,之后一直留在家里,没有再出过远门。
……
于是,三年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