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歌儿什么也不说，这极端的惹怒了男人。

顾凉言对她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用最薄情的侧脸，宣判她的死刑。

一夜之间，应氏倒闭，应父被逼的跳楼，应母随之跟人跑了。

应氏大厦一夜之间倒塌，而应歌儿因为故意伤人罪，被顾凉言亲手送进了监狱。

车窗外，大雨滂沱。

顾凉言坐在车内，失神的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忽然想起曾经辞儿就这样出现在雨中，看着他跟应歌儿拥抱缠绵。

她当时是该有多绝望啊，在听到他要跟她离婚后，死活不同意，即使双腿不便，她却还是这样固执的跪在地上挽留。

而他呢？

他当时的眼里只有应歌儿。

往事一帧帧浮现眼前，顾凉言的心蓦地就痛了。

他的辞儿一直是慕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因为辞儿爱他，慕锦华和辛雪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可是他却送父亲入狱，间接逼死了辛雪，甚至在她葬礼的那天，辞儿给他打电话想要和好，他却干了什么人事？

他却说辞儿是贱丶女人。

说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她明明是为了爱而放弃了尊严，他怎么能那么说他心爱的女人呢？

顾凉言涔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手指发紧。直到菸燃到指腹，他才知道疼。

巨大的悔恨仿佛是无底的黑洞，牵扯着他。

他甚至想，再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甚至他在拿掉亲骨肉后，自尊心那么强的辞儿，是怎么说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找上他，面对他，又听他混蛋般的浑话？

顾凉言好恨，可是他却连忏悔的地方也没有，辞儿死在那场大火里。

连骨灰都不留，他连最后的一丝眷恋都不剩了。

“辞儿，你这是在惩罚我吗？”顾凉言闻着四年前她留下的衣物，上面有她的清香味。

如果没有应歌儿，他应该和辞儿儿女双全，家庭幸福。

可是现在，他却要独自承受长夜漫漫以及孤独寂寞。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当初面对最爱的女人，他怎么能忍心说出那些话。

残疾丶妓，呵呵。

明明辞儿最在意自己的双腿，在得知自己可能终身残疾后，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专戳她的痛处呢？

顾凉言恍恍惚惚的想，情绪的低压让他很疲倦，他颓废的扯了扯领带，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双目失神的望着头顶灰暗的天花板。

眼前，仿佛出现了顾小辞那张干净纯洁的脸庞，顾凉言不禁苦笑，扶了扶额头上的碎发。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以为他的辞儿还活在这个世上……

-

一周后。

受了顾凉言的特别招呼，应歌儿在监狱里过的生不如死。

她刚刚做完引产手术，就经受殴打。

身体更不如从前，身上已经发脓，发臭。

“0922，出来。”

应歌儿慢吞吞的走出来，因为全身溃烂，他们好心给她找了医生，现在狱警带她去治病。

穿过长廊，又到室外走廊，最后到达一件白色的手术室。

应歌儿忐忑的躺在手术床上。

“医生，你记得轻点。”

“嗯，好的。”医生刚说完话，应歌儿却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熟悉的声音让她立刻意识到面前这个医生就是当初给她做**摘除手术的医生。

“怎么会是你？”应歌儿吓得往回缩，她想逃离，可是笨拙的身体还是瞬间被逮了回来。

她回头却看到抓住她脚踝的不是那个医生，竟然是慕小辞，慕老师！！

“你？”

慕小辞将她一把拽了回来，淡然道：“是我，应小姐。”

应歌儿恍然大悟，道：“你们，你们都是一起的？”

“你说呢？”慕小辞眨着眼睛问。

应歌儿心中一痛，拧着眉道：“慕老师，我们无冤无仇，还请你放过我。”

慕小辞道：“无冤无仇？谁和你无冤无仇？”

应歌儿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连忙见风使舵：“慕老师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嫁祸你的。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慕小辞却摇头：“应歌儿，你不欠我什么。”

应歌儿松了一口气，看来慕老师还是挺好说话的。

她感激的看向慕小辞。

慕小辞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慕小辞说：“四年前，一个被你撞断腿的女人，你还记得吗？”

应歌儿的神情忽然一滞，她猛地抬头看慕小辞，明明两张脸。

只是为什么重叠的时候，她却能看到慕小辞的样子。

“你，你究竟是谁？”

“你是人是鬼？”

慕小辞看着她的惊恐，笑声不断放大。

“是啊，慕小辞被你烧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能是鬼。”

“你不欠我什么，可你欠四年前的慕小辞一双腿，一个孩子，以及两条人命。”

慕小辞阴恻恻的话传来。

应歌儿吓的破口大喊，慕小辞拿着一根长长的针头，放入她的身体。

“应歌儿，你别怕。打了这个，你就安静了。”

应歌儿惊恐的看着她，双眼瞪的正圆。

似乎在问：“为什么。”

慕小辞看着她的样子，她笑道。

“应歌儿，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你以为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不小心发生的吗？”

“我改头换面，你以为就是这一点点的馈赠吗？”

应歌儿剧烈的摇晃着脑袋，她甚至不敢相信，曾经连蚂蚁都不敢踩的慕家千金大小姐，竟然城府深不可测。

她剧烈的害怕着。

慕小辞划着她妖娆的脸庞：“出现在顾凉言的身边，成为顾思甜的班主任，成为顾思甜最喜欢的老师。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吗？”

“你以为顾思甜生病，急性肠胃炎也是巧合吗？我只是怀疑，你好不容易得到顾凉言，不应该牢牢用孩子将他套在手中吗？为什么你不亲近孩子。”

“果然，让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更让我知道，你长期给她下毒。”

“只是你下的毒太慢。一两年才有效果，我就忍不住帮你加了点料。”

应歌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小辞，她惊恐的尖叫，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害怕到流泪。

死亡或许对于她来说很可怕，可一想到面前的慕小辞，她的心机，让她更害怕。

“得罪白梦婷，得罪白依然，你以为我不会拿捏？”慕小辞笑着问。

她说：“别傻了。如果不这样做，你怎么能放松对我这个小教师的警惕？”

“嗯？”

“忘了给你说。亲子节那天顾思甜被砸也是我意料之中。我给白依然难堪，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她一定会做手脚。”

“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晚一定会出事。所以我才拒绝和顾思甜一起登台，我就是要看到她出问题，她生病。”

“只有她生病了，才需要输血，我才能验证我心中的想法，她果然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哈哈哈。”

慕小辞笑的很开心。

四年了，她步步惊心，就是等待这一刻，没想到这个过程如此的畅快。

“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怎么样，应歌儿，比起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我的手段不算卑劣吧？”慕小辞看着她，无比痛快。

“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们是怎么给你做手术的。”

“当年我失去的，现在你就给我一点点还回来。”

“先一双腿吧。”

慕小辞笑着说话，可是她手一挥，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医生帮她动手了。

可慕小辞依旧笑。

应歌儿悔恨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下，可慕小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看着她经历的一切，这都是她所经历的。

她忘不了漫天红光。

钟庆那傻小子，为了救她，抱着她的身体，活生生被烧焦，重度烧伤，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没有钟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

应歌儿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慕小辞看着应歌儿，看着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她淡淡的对医生说：“盎哥，帮我把这个女人的眼睛拿掉吧。”

“她可欠我一双眼睛。”

失去孩子，失去亲人的痛苦。

她现在加倍奉还。

应歌儿这次更加晃动不安，因为她根本不敢相信，慕小辞口中的盎哥竟然她的情人。

怎么可能？

慕小辞安静的看着她，笑着问：“应歌儿，我想你怀孕可能傻了，那晚那个人是不是你盎哥你都没看清，还....”

她说：“没办法，不是你的落后了，而是我的段位提升了，你说呢？嗯？”

一张白布蒙上了应歌儿的眼睛，席盎轻声说：“辞儿，离远点，手术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