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自明天开始,让她们服侍我的衣食住行。”俞朗博声音清越平静,无视知书和雨墨同时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神情,“燕王世子在哪儿?”
“在,在待客厅。”雨墨晃了晃脑袋,应道。
俞朗博颔了颔首,无视陈靖莲姐妹和呆若目鸡的知书,迈步离开。雨墨见状,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走在路上时,俞朗博眉头微拧,对着身旁的侍卫低声道:“严力,派人给我查清她们的底细,并看紧了她们,但无需刻意拘着。她们想干什么,想去哪里都由着她们。”
说完,他眸底划过一缕寒光,右手轻抬,从身旁一截枯枝上摘下仅剩的一片枯叶,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轻轻一扬,将它扔向空中,任它顺着北风吹向树旁的小池中。
卷曲的枯叶,在空中打了两个旋儿,才如被剪去了翅膀的蜻蜓般,一头栽向小池中,在荡漾的冷水中起伏飘摇。
看着被池水拍打得胡乱飘荡的枯叶,俞朗博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眸中掠过寒芒。他们果然动作极快,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已将矛头对准了他。那位想出的这一招引蛇出洞,怕是很快便能凑效了。他倒要看看,他们派出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子,耍的,会是什么招数。
他完美的菱唇,轻轻一勾,溢出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笑,迷离了一旁始终跟随在左右的侍卫的眼。
陈靖莲抱着包袱静然而立,若有所思地目送着俞朗博越行越远,最后在小池边的一株树旁略顿了顿。对上侍卫回头冲她匆匆一瞥却颇有压力的眼神,她的双眸眯了眯。他们似乎在谈起她?如若是,那他默许自己跟随在侧,就更没有那么简单了。
“知书大哥,我们初来乍到,许多地方都不懂,还望你多多指点我们。”紧了紧手中的包袱,陈靖莲转身对着知书客气地道。
“你们当真是过来服侍爷的?”知书还有些不相信,指着她们询问,见陈靖莲含笑点了点头,又道,“又是长公主送来的?”
又是长公主送来的?长公主经常送丫环入候府?这位长公主又是谁?先前那位公主的姐姐?
陈靖莲心里如是想着,脑袋却是轻轻摇了摇:“是我求候爷暂时收留我们姐妹二人的,待到了吴国之后,我们便会离开候爷。”她含笑说着,双目却一瞬不瞬地落在知书的脸上,关注着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啊?哦!”知书的嘴张得更大了,侧头细细地盯了一回她露在面纱之外的光洁额头和盈盈美目,眸中尽是疑惑不解,“那你们随我来,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再让人将爷的喜好、禁忌和府里的规矩告诉你们。”
“好。”陈靖莲扯了扯四目环顾着周围美景几乎沉醉其中的陈靖萱,一边亦步亦趋地随在知书身后,一边笑着点头答应,“候爷有许多禁忌吗?”
“一点也不多,爷从不挑口,什么菜食都能吃得下。只是,爷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旁人随意进入他的房间,触碰他的任何东西。他的马车也……”说到这儿,知书的话头忽然一顿,再次像看怪物一般看了陈靖莲一眼,尔后暗暗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地念道,“爷都让她们坐到马车里了,那其他的禁忌于她们来说,岂不都形同虚设?”如是想着,跟了俞朗博十多年却从未踏入过马车一步的他,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他的马车也什么?”陈靖莲歪了歪头,凑近一步问道。
“没什么,就是爷很少与人共坐一辆马车罢了。”知书声音有些发闷,“我方才讲的,你们记着就是了。至于喜好嘛,爷最大的喜好,莫过于吟诗作画品瓷了,除此之外便是喜欢穿白色的长袍,每回的换洗衣衫,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另外,爷喜欢喝淡淡的绿茶,爷写诗作画或是品瓷前,一定要泡好一杯可口的绿茶放在一旁。”
“好,我记下了,多谢知书大哥提点。”陈靖莲低了低身子,含笑道谢。见他忙摆手推拒,她又笑道,“只是靖莲初来乍到,还得求知书大哥帮个忙才好。”
几番言谈,她倒看得出,知书虽话多,却是个爽直的性子。
“什么忙?”知书脱口问道,并无推辞之意。陈靖莲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带着窟窿的衣服,道,“我这衣服成了这个样子,已是不能穿了,包袱里带着的衣衫又是湿的,现下只能求着大哥指个人帮我们姐妹去外面买几套换洗的衣物,我们感激不尽。”
“这有什么,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替你们办了。”知书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领着两人走向内院,干脆在路上将府里并不严苛的规矩也与她们讲了一遍。
不消盏茶功夫,陈靖莲跟着知书来到了一处环境雅致的小院门前。从外看去,小院不大,院内种植的花草树木也不见得多么奇特,大多都已凋零落叶。可那一草一木,一花一盆之间的布置,却格外用心,于凌乱中见规矩,又全然不见中规中矩给人的呆板,让人可以想见春天繁花叶茂之际,院内春风摇曳枝叶、花香扑鼻,蝴蝶成群的景象。而此刻,明明是叶落花凋,因着那些颜色鲜艳的花盆的点缀,全然让人感觉不到冬日的萧瑟。
略一犹豫,知书将人领了进去。爷也没说要将她们安置在哪里住,既是将来要服侍爷的,便应该如胭脂和粉琴一样住在这院子里吧?
压下心中的不确定,他边走边说:“这便是爷住的小院,我让胭脂叫人给你们收拾一个房间。爷院子里只有两个大丫环,胭脂和粉琴,都是长公主送来服侍爷的。一般只有得了爷的允许,才会服侍在爷的身侧,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们多半都在自己屋子里待着。”
说完,他又冲着西厢房唤了一声:“胭脂,爷让我领了俩人进来,你让人给她们收拾个屋子,只住一晚,明天她们便要随爷去吴国。”
一瞬的沉寂后,西厢门“呼”地一声被人从里打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描画着浓眉的尖脸女子趿着鞋从屋内奔了出来。她长得很美,即便是发髻微散衣裙微皱,亦给人一种慵懒的美感。只是,她一出来,一双单凤美眸便定定地落在陈靖莲蒙着丝巾的脸上,眸中闪烁着明显的敌意,让陈靖莲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便是她趁着无事时躲在房中休息,扰她美梦的,也应该是知书才对,她为何急急地奔出来,却将敌意投给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