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不恼。”安宁公主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气恨恨地咬着牙,“一看到她们像两尊门神一般立在表哥面前,我心里就堵得慌。不行,我必须快快将她们赶离。不是快快,是马上就要将她们赶走。”
说着,她脑中灵光一闪,眸中掠过一丝喜色,拿着帕子的手按在小几上,身子微微前倾。
“突!”安宁公主按着身旁的小几思量时,身下的马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翠碧一把将身子前倾的安宁公主扶住,安宁公主才没有撞到小几之上,如上回一般撞出大包来。
“启禀小姐,因着前面少爷的马车突然陷进了坑里,咱们的马车差点撞上去,小的才不得不紧勒住马缰使马车停下来,让小姐受惊了。”安宁公主怒火正炽,差点张嘴喝斥时,外面传来车夫诚惶诚恐的回禀声。
“还不去帮忙。”安宁公主皱着眉头,忍下心中的怒火,不客气地斥道。
安宁公主的马车只是突然顿住,俞朗博的马车则是直接卡到了断裂的路面中,整个车厢猛地往前一冲后又惯性地往后一顿。靠坐在矮榻上的俞朗博右手紧抵在车壁上稳住了前冲的身子,陈靖莲却有些狼狈。
马车前冲时令她屁股离了座位,身子往前扑去,又在马车后顿时,整个人转了个方向往后倒去,扑到了矮榻之上,上半个身子趴在了俞朗博用薄毯盖着的腿上。
俞朗博的腿是伸直的,如此一来,他的双脚直接抵在了陈靖莲的小腹处,而小腿处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便是他再愚钝,也知道那抵在小腿处的两团东西是什么。
结结实实跌在俞朗博的腿上,陈靖莲的胸前被撞得生疼,让她的整个上半身与他的小腿处来了个亲密接触。可她此刻却一丝疼痛也顾不上,两颊迅速染上红晕,只恨不得在马车底部钻一个洞,好让她立刻跳下去。心里这样想着,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虽然她并不曾练得什么绝世武功,可当她意识到自己胸前的丰润恰好抵在人家的小腿处时,她几乎像一只急急撤退的豹子一般,猛地撑着矮榻弹跳而起,顾不得通红的脸颊,急急转身撩了帘子跳下马车:“我去下面看看。”
看着她矫健迅速的举动,俞朗博脸上的那丝错愕立时转为一抹浅笑,动了动被压住的双腿,勾唇看了一眼飘动的帘子,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靴子穿上。一向镇静如她,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吗?
陈靖莲只觉得两边脸颊燥热得厉害,便连耳根处也有些发烫,立在马车旁用衣袖一边扇着,一边看向准备抬马车的侍卫和周围的环境,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她们此刻正处在一片明显荒凉的偏僻小道之上,两边是高低不平的小山和粗壮的大树,再远些,则是高耸入云的连绵山脉,将照射下来的阳光挡去了大半,使得这里更多了几分阴冷。
两旁的野树之上,不时扑楞着飞出几只乌鸦,那尖锐怪异的叫声,让人心里凭添几许害怕,总觉得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让她想起上一回被山匪打劫九死一生的情形。
“爷,您不必下来,马上就好了。”严力走到掀帘跳下马车的俞朗博身旁,高声劝道。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两人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到陈靖莲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越皱越紧的模样,俞朗博顺着她的眸光看向远处的山脉,问道:“看到什么了?”
想到方才的亲密接触,陈靖莲脸上才退去些许的红晕重新浮现,有些尴尬地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始终垂着头,轻咳了两声:“没,没看到什么,只是觉得这荒山野岭的,让人碜得慌。”
想到他带在身旁的侍卫与暗卫,对于有山匪的担心,她又重新压回了心中。或许,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便是真有山匪,见到他们这阵式,怕也调头回去了吧。
“表哥,好好的,马车怎么会陷进去?”安宁公主被翠碧扶着走了过来,问完俞朗博后,突见得几只乌鸦扑楞楞地从大树枝条间飞出,立时被吓了一跳,加快脚步赶到了他的身后,“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瞧着怪吓人的,不会有土匪山怪出没吧?”
陈靖萱与知书、雨墨也早已跳下了马车,先后走到一旁站定,对安宁公主的话,脸上都带了几分阴霾,陈靖萱甚至悄悄地碰了碰陈靖莲,低声道:“不会被她的乌鸦嘴说中吧?”
她这里话还未说完,小路两旁便传来几丝异样的响声,紧接着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很快,山坡之上,粗壮的树干旁,一颗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如雨后春笋般露了出来。眨眼间,百来个提刀拿剑、穿着胸前画了个月亮图案的衣服的男子,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哈哈哈哈,大哥,这回咱们貌似遇着了一只大肥羊。您瞧那一辆一辆沉沉的马车,里面铁定装着不少金银珠宝,这回咱们明月山的兄弟们可以好好过个痛快富足的元宵佳节了。”一道粗嘎而且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率先响起,陈靖莲抬头看去,便见得山头之上,几个握着大刀昂首站着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面白短须却戴了两只拳头大的耳环的男子。
他一袭黑衣黑裤,罩在外面的棉马夹微微敞着,正插着腰一一扫过小路之上排列着的十数辆马车,两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甚,贪婪而又兴奋。
当陈靖莲再定睛一看他身旁立着的大眼睛大鼻孔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时,立时记起那一道声音在哪里听过,不由得眯紧了双眼。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从大齐到吴国,从年内到年外,从那个山头到这个山头,她竟然又遇上他了?
而就在陈靖莲看到络腮胡朱八的同时,朱八也看到了立在一袭白袍用狐裘拢住了大半容颜的男子身旁的陈靖莲,立时一口血堵到了胸口,双腿不自觉地夹了起来,某个地方生生地疼了起来。
“竟然又是你?”朱八拭了拭嘴角,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鲜血,对着匪首一指陈靖莲,用无比痛恨的语气道,“大哥,就是那臭娘们儿废了小弟,让小弟从此断子绝孙,你可要替小弟报仇啊。”
“废了?”陈靖萱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上空回响,像重捶一般敲在朱八的胸口,让他喷出一口老血,她却笑眯眯地指着他,“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你竟然换了个山头跑到吴国为非作歹来了。只是,我们也就是驾着马车跑了,什么时候对你动手还让你断子绝孙了?莫不是你记错人了?不过不管是谁,能废了你,那可是替天行了道,将无数小土匪消灭于萌芽状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