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在E国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动用自己所有的势力,不惜一切代价去找,过了近二十个小时,仍一点明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可就是这么确确实实存在着。
直到后半夜,心身俱疲的苏乐遥才渐渐睡去。就这么靠在沙发上,晶莹的泪仍沾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一颤一颤。秀眉紧蹙,深锁着层层悲伤。
皇甫御阳欲将她抱起,送回床上去休息,可刚一碰到她,她就紧紧抓住他的手,眉头蹙得更深,梦呓着:“秦昊,秦昊……你别走,别离开姐姐。秦昊,我答应过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秦昊,你别怕,别怕,姐姐不会放弃你的,秦昊……”
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皇甫御阳手上,烧出一个个无影无形却痛入骨髓的巨坑。伸在半空的手,不敢去碰她。此时此刻的她十分敏感,睡得并不安稳,只要他轻轻一碰,她就会苏醒。
“皇甫总裁,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项凌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说。
看了熟睡中的苏乐遥一眼,再看看项凌。虽然他对苏乐遥别有企图,可他对她的好是真的。非常时期,他不应该乱吃飞醋。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秦昊再谈其他。
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盖在苏乐遥身上,站起来对项凌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个男人到了花园,黎明前的夜多了一丝沁凉。
天黑如墨,只有忠诚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照亮一方幽静的天地。
项凌没有拐弯抹角:“听说上次秦昊在圣天傲羽也这么平白无故失踪过一次?”
不知道项凌想问什么,皇甫御阳微蹙着眉点点头:“是。”
“圣天傲羽戒备森严,这是全E国人都知道的事。秦昊一个大活人如何能躲过重重关卡,被人带走?更重要的是莫名又送了回来。皇甫总裁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冰眸沉静如水,不起一丝微涟。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其中有什么含意,大家都心知肚明:“项总的意思是圣天傲羽有内鬼?”
“这一点相信皇甫总裁和我一样有过疑虑,我想你也调查过,我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再没有消息了?是不是皇甫总裁查到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你有权利保密,更有权利不说。只不过现在可能与秦昊的性命攸关,我恳求皇甫总裁,好好考虑一下,权衡利弊。不要因为一些私人的问题,影响了遥遥的后半生。”最后三个字咬字很重,一字一顿。
没等皇甫御阳回答,项凌迳自回屋。有些事,一时间是逼不出答案的。皇甫御阳对苏乐遥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他相信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到心爱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落泪。
他之所以到现在都不肯说,必然有着不可说的理由。他不奢望立刻得到答案,只是想提醒他,至关重要,不可再犹豫不决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乐遥从梦中惊醒,她梦到了秦昊浑身是血被绑在十字架上。他身上伤痕累累,头发上全是疼痛的冷汗。
嘴里一遍遍喊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秦昊好痛好怕……”
噩梦中惊醒后,她就再难入睡,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再找不到秦昊她会疯掉的,她一定会疯掉的。
皇甫御阳赶回圣天傲羽,是早上七点半。相较于安琪儿的愁云惨雾,圣天傲羽一片宁静,百花争艳,鸟语花香。
花园和假山已经在做一些装饰了,为了他和温静的婚礼作准备。
皇甫御阳是圣天傲羽唯一的继承人,他回来自然是不必得到任何通报的。早起的女佣,仆役或园丁纷纷向他问好,此时的他没有心情当一个亲切友好的主人,只是匆匆而过。
上了楼,才发现皇甫圣晨练去了,终于在后花园一处较古典气息的假山前找到了正在练太极的皇甫圣。
乍然见到皇甫御阳,陪在皇甫圣身边西装革履的忠伯并不吃惊,只礼貌性地问候一声:“小少爷早上好。”
皇甫圣只淡淡投来一瞥,动作未停继续练。
皇甫御阳走到皇甫圣面前:“爷爷,我有事跟你谈。”
一身白色太极服的皇甫圣动作缓慢而力道十足,看得出身体不错:“说吧。”
得到了他的回应,皇甫御阳不再迟疑:“上次秦昊在圣天傲羽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他问得直接,皇甫圣也没有半丝惊讶:“你不是亲自彻查过?”淡淡将问题抛给他。
对于皇甫圣四两拨千斤的态度,皇甫御阳眉头深蹙:“爷爷,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你告诉我。不管怎么说,秦昊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玩具,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小少爷,你是不是怀疑是老爷绑走了秦昊?”忠伯替皇甫圣问。
黑眸如炬望向忠伯,声音多了几分冷凝:“忠伯,你是爷爷的得力助手,我们全家都很敬重你。你是皇家管家系毕业的贵族管家,应该知道有些事是你职责范围内的,而有些事是你不必过问,也不能插手的。”
一句说得忠伯都怔忡了,记不清已经多久没人跟他说过如此严厉的话了。是的,他只是个管家,是个下人,他在皇甫圣身边呆了半辈子,皇甫家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清楚。更在皇甫圣的授意下,做了些事。
说实话呆得久了,有感情了。他已经把皇甫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将皇甫浩然和皇甫御阳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孙子。
渐渐的,他偶尔会忘记自己只是个下手,会不由自主做出一些逾越身份的事。哎,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他仍是十分恭敬地向皇甫御阳认错:“对不起,小少爷,我错了。”
皇甫圣一套动作做下来,额头出了汗,脸色红润。忠伯忙递上毛巾,皇甫圣擦拭了下汗,丢给他。
“你是回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在藤椅上坐下,声音不咸不淡。
皇甫御阳微微躬身:“不敢。我只是想向爷爷问清楚一些事。就算皇甫家是E国的第一豪门,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事事如意。”
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声音拔高了几度:“好。既然你已经查到了,又何必来问我?”
皇甫圣由始至终,都要跟他打太极,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让皇甫御阳心下更加笃定了几分,就算不是皇甫圣绑走了秦昊,他也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爷爷,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秦昊只是个智力不足的孩子,他没有显赫的身家,也没有过人的本领,你何苦跟他过不去?”为了苏乐遥,为了快点接回秦昊,他向皇甫圣服了软。
“我只想问一句,如果秦昊不是苏乐遥的弟弟,你还会这么紧张吗?”今天的皇甫圣很是奇怪,总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黑眸定定看了他两秒:“不会。”不是他自私,而是世上的人那么多,与他非亲非故,他何必多管闲事。而且,皇甫圣这个假设本身就有问题,秦昊和苏乐遥虽不是同父同母,但异父同母也是亲姐弟。
最重要的一点是,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要是苏乐遥在乎的人,他都在乎。
“我说没有,你信吗?”阳光下,辨不出他眸子颜色。一句话将自己和苏乐遥放在同一个天秤的两端,要他做一个决定。
皇甫御阳没有想到他来质问,反被人牵着鼻子走。但他在皇甫圣面前,向来直言不讳:“爷爷,你是E国德高望重的长者,应该以身作则。否则,我们怎么向你学习?”
给他戴了顶高帽,反客为主。
皇甫圣不怒反笑:“你自幼在圣天傲羽长大,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你都十分清楚。御阳,有些事,你真的不必问我,因为得不到你理想的答案。你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去查吧。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你和温静婚期将近,媒体狗仔想尽办法跟踪你,你最好注意一点。听说,温妮住院的事与你有关,为免节外生枝,你应该去医院亲自向她道歉。至于苏乐遥,她现在已经和你离婚了。”
话语不重却字字句句全是命令,顾全大局。他没有说一句关于秦昊的事,皇甫御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不由得扬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爷爷,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只是提醒。”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虽脸上都挂着笑,其中的深意却再明显不过。
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最后皇甫御阳说:“在秦昊没有消息之前,我会陪着遥遥的。帮她度过这一难关,至于公司或其它就麻烦爷爷多多工劳心了。你最近满面红光,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看着皇甫御阳走远的背影,皇甫圣眸中的光芒渐渐默淡了下来。忠伯见状忙上前问:“老爷,你没事吧?”
唇角弯出自嘲的笑:“暂时还不会被气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