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雪峰便是热海,这里是荒原的最深处,也是荒人曾经的栖息地,只是如今的热海之畔,很少能够看见荒人,因为热海已经开始结冰,这表明即便是热海之畔的土地,如今也不适合生存。
相较于金帐王庭和左支王庭,占领的广袤草原,热海之畔显得格外的荒芜人烟,就连世代生活在雪峰中的雪狼,也都开始逃离,足见如今的热海畔,已经冷到了何种地步。
临近热海之畔,苏玄了喝止了青牛前进的蹄子,他跳下牛车,看向了这方世界极北之地的景色,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般严寒的地方。
他是不惧严寒酷暑,可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不惧严寒是一回事,想要亲身感受,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山山掀开车厢的帘子,也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只是片刻功夫,莫山山红润的面容,已经被刺骨的寒风吹拂的有些苍白。
大河国四季不甚分明,但胜在皆如暖春,她先前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风雪,与这般严寒的地方。
莫山山看着远处宁静的热海,问道:“苏先生,这里可不像有人生活的地方,这一次前来热海之畔,你到底是为了见谁?”
苏玄指了指前方那头正在啃鱼的老黄牛,平静的说道:“自然是见那头老黄牛的主人,世间最为神秘的修行者,唐国书院的院长,夫子他老人家。”
从深处来看,根本就不是他要来见夫子,而是夫子想要见他,所以他才来到了热海之畔,否则陪着莫山山去长安不好吗?非得来这冰天雪地里,陪夫子商议宁缺那位小侍女的事情吗?
唐国书院建立已有很多年,但在这很多年中,无论书院的教习怎样更换,但唐国书院的院长,却从来只有一位,那便是夫子。
夫子活了很多人,在修行界中,早已成为了传闻中的人物,而现在这位传闻中的人物,如今就在热海之畔。
莫山山问道:“夫子他老人家,也在荒原?”
苏玄点头嗯了一声后,继续朝着热海之畔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指着正在惬意地钓鱼的夫子,无悲无喜的说道:“夫子喜美食,所以我猜测夫子会在热海之畔,没想到夫子果真就在此地。”
听到这个准确的回答,莫山山神情陡然一变,极为恭敬的跟在了苏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夫子钓鱼的那片区域走去。
正在钓牡丹鱼的夫子,也是放下了鱼竿,侧过身子,打趣的说道:“恐怕不是猜测吧!道门山门弟子苏玄,知命境界巅峰的修为,哪怕距离五境之上,也仅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你做的那些事情,也该给个交代了。”
他承认道门知守观的山门弟子是个奇才,可惜这个奇才没有拜他为师的意思,这让他想到了他的师弟柯浩然,不过与柯浩然不同的是,这位道门弟子在行事上,显得格外的谨慎。
苏玄紧紧的盯着热海上的冰面,说道:“热海都结冰了,夫子您还要什么交代呢?卫光明既然已经确认了,那您又何必执着该如何去选择呢?”
卫光明在荒原亲自查验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否决了宁缺与冥王之间的关系,但与冥王息息相关的那把大黑伞,却在宁缺手中,这种事情跳进热海都洗不清。
“坐!”
夫子笑着让苏玄与莫山山落座后,说道:“道门知守观山门弟子苏玄,你果真很是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找到这里,不过现在热海里,可没了牡丹鱼。”
已经落座的苏玄,微微停滞,想了会后,才悠然道:“早该想到,传闻夫子喜好牡丹鱼,所以热海如今没有牡丹鱼也能理解,可夫子送入了书院的牡丹鱼,依旧还叫牡丹鱼,那把大黑伞即便在宁缺手中,也还是那抹浓浓的夜色。”
在这方世界很多事情,都绕不开夫子,夫子绝对的实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夫子又是一个不能轻易做出选择的修行者,因为夫子一旦做出了选择,那么必然是惊天动地的选择,那样的选择对于世间来说太过沉重了些。
他清楚夫子活了很长的时间,所以能够自在的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所以他来到了热海之畔,见到了夫子,邀夫子落子。
夫子先看了眼随意坐着的苏玄,又看了看十分恭敬的莫山山,笑道:“那又怎么样呢?你虽然修为不错,可面对我这位老人,还没有一个小姑娘懂礼,你说你凭什么说服我。”
莫山山听闻夫子的夸赞后,有些娇羞的看向了热海上漂浮的冰层,似乎这样能够让他静下心来,可越是如此,她的思绪就愈发的杂乱。
苏玄说道:“夫子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还会受到,世俗间礼法的约束吗?平心而论,若无书院,世间又怎么会有礼,这种事物的存在呢?礼能约束很多人,但夫子却是最不应该,会受到礼约束的修行者。”
夫子脸色浮现出了笑容,对于苏玄的称赞夫子欣然接受,可这并不代表,夫子会同意苏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说道:“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的小徒弟与我小徒弟的小侍女桑桑,都不能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我也不希望看见,永夜降临这件事情,跟我小徒弟扯上任何的关系。”
他在天启元年就看到了宁缺,自那时起就看到了,宁缺日后会成为他的小徒弟,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小徒弟,扯上这些令人心生厌烦的俗事上。
再者对于冥王降临,发动永夜的事情,他表示十分怀疑,他昔年也曾飞上天穹,他飞了很久也没有飞出这方世界,见到所谓的冥王,可冥王根本就不存在,至于永夜,也不过是位神灵撒下的弥天大谎罢了。
苏玄看着夫子身旁,小火炉中,正在烹煮的牡丹鱼,说道:“夫子您的牡丹鱼会被煮熟,是大自然的道理,正如冥王之子也会露出破绽一样,相信等到夏侯归老的时候,您会看见您所想要看见的场面,咱们长安见。”
说罢,苏玄以秋风扫落叶之速度,端起了有些烫手的砂锅,牵着莫山山的手,跑向了牛车。
被苏玄拉着手的莫山山,看着苏玄手中的砂锅,眼神中写满了无奈,原来吃牡丹鱼还需这般手段。
夫子看着空了的小火炉,有些懊恼的说道:“好歹也是个知命巅峰的修行者,怎么是这般的无礼,还要抢老人家的鱼。”
夫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南海上。
陈某看着发了疯一样的木棍,一刻也不敢停留,飞速地穿梭于南海上。
陈某感知着,正在卿卿我我的苏玄,笑着骂道:“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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