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苑营地外,叶苏拜别了苏玄,往书院弟子遇袭营地的方向走去,叶苏很想看看被他师弟称之为一抹夜色的大黑伞。
也很想看看,夫子的亲传弟子宁缺,究竟是不是世间都在寻找的冥王之子。
看着远去的叶苏,莫山山问道:“苏先生书院弟子真的遇袭了吗?若是遇袭,为何不见有人前去驰援。”
往左帐王庭押送粮草的队伍被马贼偷袭,联军难道不应该派遣铁骑前去援救吗?可自从西陵骑兵中的斥候带回这个消息,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仍然不见联军中有任何的动作。
苏玄解释道:“莫山主行军打仗的事情,自然有联军中的将领操心,况且书院弟子又不是废物,难道还挡不住些许马贼吗?”
宁缺如今被马贼围攻,虽说斥候已经发现战况,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消息送了回来,不过很显然无论是唐国,亦或者西陵都没有出兵援助的意思。
毕竟只是些许马贼,难道还能对有修为傍身的书院学子,造成什么伤害吗?况且这些青年才俊来荒原历练,若不经杀伐,又如何称得上历练呢?
莫山山听了苏玄的解释,看着即将漆黑一片的荒原,说道:“苏先生同为联军中的一员,书院弟子遇袭,我墨池苑又怎能置身事外,况且家师与书院速来交好,想必也不会看着我等置身事外。”
虽然这位苏先生的解释,很是合情合理,但从她在墨池苑接受的教导来看,苏玄的做法显然是错误的,若现在书院弟子遇到袭击时她们置身事外,当她们遇袭时,又怎会有人去救她们呢?
“莫山主你确实不凡!”苏玄由衷的赞叹道:“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他人着想,不过运粮队伍的营地,距我们现在位置足足有六七十里,就算现在咱们赶了过去,又能做什么呢?”
红墙白雪莫山山确实给了他很多意外,莫山山自始自终也还是那个莫山山,不过就算他与墨池苑一行人,在天亮之前赶到,也只能看见其他的景象。
莫山山坚定的说道:“苏先生那也要去,维护世间正道,这是道门的责任,也是世间修行宗派的责任,既然看见了又如何能够见死不救呢?”
苏玄说道:“也是,不过战阵冲杀颇为残酷,莫山主最好还是带些修为高的弟子前去。”
莫山山微微点头,转身回了营地,去叫醒墨池苑的弟子起身,准备即可出发前往增援。
漆黑的墨池苑营地内,亮起了灯火,酌之华同一些修为在不惑境界的墨池苑弟子,随莫山山一同前去援救书院弟子,其他墨池苑弟子,则是留守营地。
看着莫山山娴熟的布置,苏玄取下了一旁青牛牛角上的赤红色葫芦,说道:“飞剑传书,没想到我还有能用到飞剑传书的时候。”
葫芦口打开,道剑飞出苏玄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放在了剑身上,随后苏玄将道剑抛向天穹,一道剑光闪过,道剑已然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下!
这是给西陵骑兵统领陈八尺的信,相信陈八尺在看到那封信后,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
书院营地外。
令人做呕的血腥味,让书院弟子的鼻子很是不舒服,哪怕是他们预料到了最差的情况,但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糟糕。
在距离书院营地不足百步的位置的那片空地上,马贼的尸首零零散散的铺在草地上。
死去了主人,如今已经是无主的战马,仍旧停留在主人身旁。
燕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甘心的说道:“援军再不来,恐怕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在数个时辰内,马贼发动了多次冲锋,虽说都被他们打退,可数百的军卒,如今已经不足百,若非已经有不怕死的军卒,证实了马贼不要俘虏,现在恐怕他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
宁缺看着东方的那一抹晨曦,说道:“天快亮了我们虽然很艰难,但想必马贼如今也不好受,现在就是看先泄气。”
他很清楚这样的僵持,无论是他们还是马贼,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现在就是看谁能够挺到最后一步了。
燕将看着宁缺说道:“你不像个书院学生,你倒是像个凶悍的马贼。”
宁缺一笑说道:“马贼要来杀我,我自然要上马为贼,去杀了想要杀我的马贼。”
虽然极为艰难,但总归是看见了胜利的希望,活下了的众人,总算时松了几口气。
远处的山坡后面!
早已等待了多时的林零,抽出了战刀,说道:“该我们上了,马贼用了一夜,将他们耗到了油尽灯枯,如今我们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林零身后,约莫几十位,做了马匪打扮的军卒,突然间从山坡后飞奔而出,几乎是半炷香的功夫,就杀到了书院营地前。
看着疾驰而来的数十骑,燕将惊恐的说道:“他们不是马贼,他们不是马贼,他们是镇北军。”
听着燕将的惊呼,书院弟子纷纷感到不可思议,守卫唐国边疆的镇北军,来杀戮唐国书院的弟子,这真的可能吗?
可宁缺在瞬间,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营地中的粮草,根本不是马匪的目标。只有他这条当年的漏网之鱼,才是那些马贼的目标!
宁缺手持朴刀杀了出去,多年的砍柴生活,哪怕是面对这些镇北军军卒,也做到了干净利落的斩杀!
他是个唐人,但这并不代表,有人要杀他,他就要站在哪里等死!
......
漫天风沙中,一辆牛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
赶着牛车的李慢慢,说道:“老师小师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无人相救,必然撑不下去。”
牛车中正在品尝美食的夫子,笑着说道:“有时候总是认为,你小师弟与你小师叔是同样的人,但他们或许从来都不是同样的人,放心你小师弟不会那么容易死,一个生而知之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不想做出选择,但这老天却在逼着他做出选择,可作为在墙头招摇不定的野草,他又该作何选择呢?他隐隐猜到了苏玄要做什么,可还是不愿意苏玄去那么做。
想了许久后,夫子才开口说道:“慢慢啊!叶苏就在荒原,你应该看着他,也看好你的小师弟,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李慢慢停下了牛车,朝着车厢里的夫子行礼后,他便消失在了漫天风沙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