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羽毛没有问题。”紫衣孩童静默于屏风后,隔着屏风悠长叹息道,“兴许只是狗皇帝不愿意让你的八殿下继承大统,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做的,梓章可是他的孩子!”皇后崩溃地嗓音颤抖着喊出来,但显然没什么底气,“他…他最忌讳叶家贱人的孩子了…”
“是吗?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小娃娃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大戏,清脆的笑声溢满了整座大殿,故作含蓄擦着笑出来的泪花道:“我怎么听说,先皇后叶祺槿在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住进他的心中了?十几年前恩宠贯霸后宫,要星星不摘月亮,你的八皇子生前虽然得宠,但比起当年的萧宸玖,云泥之别!”
紫衣孩童没什么忌讳,轻描淡写调笑着点破李皇后的忌讳,以及那个她到今天依旧不敢轻易出口的名字。
是了,梓章故去的那日,今上动手打她,大骂她不如先皇后那个贱人!
李皇后银牙紧咬,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栗,刻骨的恨意让她的面庞扭曲,抓着镜子边缘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皇上心里,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妻!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处处顾忌多年以来的同床共枕之情!
“东家,你那年的提议,本宫应了。”李皇后眼里迸发出近乎于疯狂的情愫,美艳的脸蛋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紫衣孩童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笑盈盈道:“皇后娘娘可想好了?”
“是。本宫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
华灯初上时分,慕南卿几个人终于从兵器铺子走出来。
临离开前,风光霁月的仙尊还不忘站在月下做出温和的模样,冲着神情恍惚的祝器师挥挥手:“祝器师手艺不错,改日见。”
惹得萧宸玖特意落后几步,用身体阻隔了自家小王妃的视线,满腔不爽化作一句“水性杨花”。
“嗯?”尽管声音微乎其微,慕南卿依旧听得清晰,当即驻足笑了,柔软的手臂主动缠住宸王殿下的腰腹,指尖措不及防用力拧下去,“王爷难得夸赞妾身貌美如花,为何不大声一点呢?”
时隔几个月,如今再听慕南卿用这副小女人的腔调说话,萧宸王已经感受不到怦然心动,取而代之的是并不常见的毛骨悚然。
这一刻,他知道他犯错了,不会被轻易饶恕的错误。
年龄差几十岁的林管事和萦儿凑在一块儿,津津有味仰望天际,不知道在观测些什么,对他们主子的困境视而不见,丝毫没有要回头解围的意思。
萧宸玖绷紧腰腹,又隔着衣裳,慕南卿努力了半响也没能掐起他的肉,奈何后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掐不着就干脆用手指贴着前者的腰间一个劲儿放冷气。
萧宸玖感受着腰腹间的寒凉哭笑不得,站立不动纵着她解气,口中悠悠叹息道:“本王还尚且未与你有夫妻之实,你便这般欺负本王。”
“我欺你?”慕南卿精致的眉宇微微蹙起,一双美眸仍旧笑嘻嘻的,似乎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是。”宸王殿下语气理直气壮笃定。
慕南卿眉头跳了跳,唇角微扬,语气居高临下轻嗤:“我不仅欺你,倘若你日后惹我不高兴,我还会负你。”
萧宸玖:……
宸王殿下被眼前把薄情当理说的女人气得肝疼,苦中作乐告诫自己莫要在口舌之快上争锋,正要说点什么哄哄自己的小王妃,鬼卫阿首突然落在面前。
萧宸玖的鬼卫不同于几个月以前,已经不再背着慕南卿,在两人面前单膝跪地,低声道:“王爷,三皇子殿下奔着您城外那处庄子去了。”
萧宸玖在京城在有一处别庄,规模至少是清莲水苑的二十倍以上。
具体多大和用来干什么慕南卿并不清楚,但此时此刻,连王府鬼卫都无法私下疏解的麻烦,不会太简单。
“哼哼。”慕南卿鄙夷地瞥了一眼面色蓦然阴寒的宸王,横跨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唯恐天下不乱晃动指尖点着萧宸玖脑壳,“我怀疑什么来着,一看你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是偷着养兵了还是囤火药粮草了?!”
几步之外紧密交流的萦儿和林管事默不作声围了过来,脸上多多少少都带几分凝重之色。
林管事确认四下无人,贴近萧宸玖低语:“殿下莫急,别庄里头那些东西前些日子便已经转移,如今只剩下空地窖,三殿下查不出什么的。万一真引起怀疑,还请殿下弃了老奴,老奴担着。”
萧宸玖面沉似水,狠狠剜了老林一眼刀:“你如何笃定萧竹远不会无中生有?”
“殿下,三皇子已经策马出城,阿五安排人去拦截,但恐怕拖延不了太长时间,还请殿下莫要顾忌,早做裁决。”阿首话语不多,小声催促。
朝局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各方势力呈鼎立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平衡被打破,你死我活的雷霆暴雨就将来临。
倘若三皇子的怀疑被坐实,势必会打破本就岌岌可危的和谐,演变成一场操戈同室的闹剧,想要同求异存是青天一梦。
萧宸玖原本是不在意的,甚至乐的与他们玉石俱焚。
可时过境迁,他有了心上人,格外享受安逸的时光,也想保全一开始看不上眼的宸王府。
流离失所数年间孤苦无依,踏遍尸山血海,有一群人不离不弃追随在鞍前马后,老林恰是其中之一,萧宸玖所剩下的良知不多,唯有身边人是他舍弃不掉的。
“没有本王命令,谁也不可擅自行动。”萧宸玖面色不佳,冷言冷语道,“给阿五发信号,收拾干净。”
只要搜查的人死光了,便是死无对证,即使是满朝文武怀疑弹劾,也于事无补,没人能拿他宸王府怎么样。
“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何必大动干戈?”纵使朝局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但无论如何也不该由萧宸玖来做,何况打破局势是建立在屠戮血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