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张无用的废纸,但想着是王妃所赠便日夜带在身上,不曾想今时生死攸关,救了她一命。
“赶紧下来!”慕南卿单手接住小丫头掷下来的钥匙,见萦儿死死抓着柱顶不松手,灵符铸造成的防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弱,气得七窍生烟,不由自主连着萧宸玖一块儿发难,“你们主仆是不是都脑子不好?一张纸符能支撑多久?等着一会儿万箭穿心呢!?”
京城第一疯王妃,竟然也有嫌弃旁人傻的一天。
被嫌弃的萦儿没来得及多想,听见慕南卿让她下去就松了手,“噗”地一声跌进白骨堆里,砸散了一地骨架。
阴阳转换阵中生死双镜其实很好区分,越是白骨聚集,危机重重的地方越是安全,反之那些个安安静静的区域踏之必死。
慕南卿看着在白骨架子群中左突右冲的萦儿,后退一步背靠萧宸玖胸前,低声道:“你府中鬼卫的门槛可真够低的。”
萧宸玖眼睛都没眨巴一下,大熊抱小熊似的搂住慕南卿,慵懒地哼唧:“她是个丫鬟。”
毫不犹豫撇清关系。
“松手,转过身去注意后边儿。”慕南卿撕开粘在她身上的宸王,轻笑道,“想要和平出去,没有你想得那样容易。”
白骨架子突然苏醒显然听人号令,发号施令的人可还没现身呢。
“不必担忧,我能保护好你。”萧宸玖附在慕南卿耳际轻轻说道。
让玄修界人误以为他这个欺师灭祖的魔头心存不轨妄图生事,总要好过让所有人过早得知前仙首未死归来。
前者好接受一些,带来的麻烦也会相对少一点。
“待在这里。”慕南卿瞥一眼祝器师,抽身闪到一旁,避开一根骨色光丝。
“是傀儡师?”萦儿好不容易摆脱白骨的围攻,手臂上被撕开一道皮开肉绽的口子,小丫头眼睛都没眨一下,落到慕南卿身边,在身上扯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料,简单缠绕在伤口处止血。
“是琴音。”慕南卿低声告诉她,随即又没忍住调笑道,“没见过呀?真是孤陋寡闻。”
“不错,是琴音,此曲名为无间!”猖狂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一个大额头的***在鼠头獾骨架子上从天而降,掀起一片扬尘,满意地拍着手,豪言万丈道,“总是听上头人说九逍尊上手底下人才辈出,今日一见,果真不愧对传闻。”
冬日里干燥的地穴并不通风,灰尘激起久久不肯平息,慕南卿站得八尺远呛得直皱眉,紧紧抿着嘴唇避免浮尘入口,处于烟尘最中央的大额头可想而知,竟然还有闲心张嘴说话。
“无间啊。”慕南卿抬手,扯出一节里衣袖子堵住口鼻,眯眼去藐视踩在鼠头獾骨架子上的大额头,搞不懂他有什么可自豪的,“明月城外门弟子入门级琴谱,狗都能弹上几曲了,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大额头的高傲男人被她气得额角脖子暴出了青筋,转头朝她施冷箭,
这女人是什么来头?明月城曲子堪称天下无双,纵使外门曲谱,放到尘世也足够世人挣红眼了。
男人看着慕南卿,又瞥视一眼萧宸玖,转而露出轻蔑地神情,讥笑道:“我听城中人提起过你,你就是九逍的小情儿?”
慕南卿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往前迎了两步,撸起袖子不耐烦道:“会不会说话?”
“王妃当心。”萦儿面色凝重闪身过来,将慕南卿护在背后,警惕地盯着大额头的男人,防止他突然发难伤到自家王妃。
论嘴皮子功夫,大额头的男人显然不是慕南卿的对手,左右没有胜算,便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与她斗嘴,转头用鼻孔敌视萧宸玖,舔舐着黑红厚实的嘴唇狞笑道:“九逍尊上,有人出了城主他老人家无法拒绝的条件,要换你的命。”
“殿下,此人来者不善。”林管事扔下肩上扛着的祝器师,搓着胖胖的手,默默从掌心抠下一层透明粉末,“明月城的人也掺进来了,幕后之人断然不会轻易罢休。此次玄门仙首重选,远比想象中的水要深。”
萧宸玖脸上没什么表情,桃花瓣似的双眸慵懒地眯缝着,轻嗤道:“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没能如愿欣赏到猎物绝望的哀嚎,大额头明月城杀手显得很不满意,掀开衣摆坐在那只白色的鼠头獾骨架子上,缓缓从后背的袋子里抽出一把琴。
指尖拨动琴弦,荡漾出空灵悦耳的曲调。
无间曲一响,无数骨头架子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奔涌出来,岩壁、地面、天空无孔不入,不间歇响起怨灵的哀鸣。
骨头架子破土而出,眼眶中的碧绿荧光逐渐蔓延至全身,凶性被彻底激发、五感和战斗力得到提升,堪比大军压境向几人撕咬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嘶哑难听的二胡乐声无端响起,声如鸦嘶、魔音穿耳直破天际,竟然生生压下了大额头杀手的琴响。
骨头架子前扑的动作停顿,吱吱嘎嘎僵持着不肯上前了。
“谁!是谁!?”大额头这辈子还从未听过如此索命的曲子,气得七窍生烟,抓狂地一掌拍在琴弦上,疯狂嘶吼,“给我滚出来!立刻自尽!”
“啊…啊?”
祝器师怔愣着木头脑子,手中抱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二胡玩儿命地拉,扯着破锣嗓子唱道:“包龙图打坐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
大额头满眼血红,卸下一根琴弦对着祝器师狠狠甩过去。
琴弦在祝器师裤裆不足一寸远的地方定格,深深没入泥土中。
咕咚。
祝器师满头是汗,艰难吞了一下口水,不甘心地将满腹洪荒之力憋回肚子里。
“那个…不是我…是她!她让我…我才——”祝器师被大额头看得心里发凉,汗如雨下,五大三粗的身子怂成一团,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辩解道,“我…我只会…会铸器,不…不通乐理…”
“呵呵。”慕南卿收回贴在祝器师背后传递灵息的手,脸色有点发白,她现在不仅头疼,耳朵也疼,“没看出你有半分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还有,我准你开口唱了?活腻了?掐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