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玖猛然驻足,刚被安抚好的脾气又上来了,岔怒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南卿,一字一顿道:“本、王、不、想、娶。”
疯女人爱之奇、情之诡让他忍不住愤慨,山盟海誓挂在嘴边,口口声声说唯爱他萧宸玖。
宸王殿下自诩孤陋寡闻,胸口因为无法名状愤怒剧烈起伏,他就没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巴不得把心爱的夫君推出去。
并且看她那副大度又的得意洋洋翘尾巴的模样,压根儿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懂我懂!”
慕南卿对萧宸玖的怨念浑然不觉,连连点头,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振振有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是个男人都爱美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慕仙尊不禁反省自己久居玄门不懂凡尘世事,怎么能让堂堂宸王爷吃斋这么久?荒唐……
萧宸玖满脸黑线,彻底气到没脾气,心道你又懂什么了?
他直觉女人说不出什么顺耳的话,突然抬手抵住她的脸,露出温润和煦地笑。
宸王殿下生了一副俊美无双的面容,情意绵长的笑意最先从眸中绽放,眼底仿若星河汇聚、流光璀璨,并逐渐蔓延至整个面部,其过程仿若春暖花开,点缀于眼下的泪痣被浸了蜜:“慕南卿,你还真是无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仙尊觉得眼前柔情似水的男人笑容中带着阴深之感,自谦地别开头躲掉他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指:“还好啦,壮大王爷内宅,实属妾身分内之事。”就莫要夸我贤良啦。
萧宸玖眼前闪了两下金花,差点吐血,捏着慕南卿下颌骨的手指倏地收紧:“你敢.操办试试,明年份的月例都别想要了。”
慕南卿不由得一皱眉:“不至于吧?你堂堂王爷这么小气?”
脸颊刺痛,慕南卿心下岔怒,用“不识好歹”地眼神瞪视萧宸玖。
宸王府看上去明明不像缺钱的样子啊,怎么萧宸玖就这么抠呢?多个侧妃就要扣光她的月例?究竟是有多不待见她?!
慕仙尊懒得与阴晴不定的混蛋争吵,垂下眸子不再作声。
——爱怎么扣就怎么扣,她淡定地想,左右我又不缺你那点银子。
宸王殿下思维的显然没跟他的王妃在一条路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不娶侧妃”和“小气”有什么关联,听闻女人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恹恹冷哼:“本王就是小气,你奈我何?”
尼玛的,你小气你光宗耀祖了是吧?
屡次被嫌弃的慕仙尊仿若一只塞满火药的小炸药桶,为了避免爆打当朝王爷给自己找麻烦,用力挣开钳制她的爪子拂袖而去,不染一丝纤尘,将很大只的宸王殿下远远甩在后头。
打道回京的路上,慕南卿照例乘坐马车,萧宸玖依旧骑着高头大马与皇上和众皇子同行。
慕仙尊闭着眼睛,白皙的脸蛋上是几道泛红的手指印,努力忽视脸对脸盯着她的鬼卫阿三,白皙的手指轻轻磨砂早晨萧御轩赠给她的羊脂玉镯。
“我说,”慕南卿睁开半只眼睛,瞥一眼阿三后又闭上,有气无力道,“你都不用眨眼的吗?”
梅开二度没得到回应。慕仙尊一度想要抓狂,在杀了眼前人寻清净和继续忍受两者中权衡许久,理智重新回炉选泽后者,只当车内无人,凝神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今早皇上的反应慕南卿心下了然,困扰了她很多天的谜团终于迎刃而解。
她的猜测是对的。什么本朝禁止怪力乱神,分明是怕丑事败露,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埋葬萧宸玖生母的祺园施布着通天阵。
以阴铸阳、以命炼鼎,即为逆天改命,是为玄门三大邪术之一。
将两个相爱且有大造化之人的命格以外力强行合二为一,作为生者的一方,将身居人上前途无量,而死者一方,则以魂坠尸骸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
在这座大阵中,先皇后叶祺槿就是那个亡者方,而生者方是谁显然不用多说。
令慕南卿在意的是,通天阵此术阴邪冷僻,能够完美施展并驾驭的人,整个玄修界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皇上背后必然是有玄门势力在支持。
会是他们吗?
慕南卿玉指无意间抚过眉峰。玄门遇难、借尸还魂、无形杀手、改命邪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棋子密布棋局,看似平静,实则杀机涌动,每动一步都危机重重,而目前看来,铸局之人眼中那个破局的人显然还不是她。
呵…
慕仙尊睁开双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轻嗤。
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把本尊当棋子推动,很新鲜。
女人娇美的面容布满寒霜,一双多情的眼冷意恒生,端坐在对面的鬼卫阿三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依他拼过刀山火海历经生死磨难跟随在主子身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位疯傻的世家小姐能拥有的眼神。
这双眼睛带着蛊惑决绝,就像深陷囹圄仍在找寻乐趣、静待时机随时准备反杀的造物神。
清冷薄情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被审判的错觉,可怕程度不亚于王爷。
旅行途中免不了舟车劳顿,何况这是一味赶路,疲乏异常的慕南卿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怀疑,垂着眸子默默掀开华帘,百无聊赖去欣赏沿途的风水民情。
一路无话,驱车进入阔别半月的宸王府时,天色已经略微发暗了。
慕南卿一改在马车上的昏昏欲睡,神清气爽站在凝露院的院子中,指使萦儿进屋里收拾行囊软细。
院内丫鬟个小厮排成三排,规规矩矩垂头站着,不明所以地等候差遣。
萦儿心底不解自家王妃葫芦里卖的是哪朝灵丹妙药,又不得不听从指令,一边指挥下人手脚麻利收拾物什,一边脚步匆匆跑出来问慕南卿:“王妃,好端端为什么突然收拾行囊?”
“搬家。”慕南卿挑眉揉揉萦儿的头发,豪言壮志道,“收拾好了就放地上,都拿好贴身衣物,其他东西等明天一早用马车载过去。”
搬家?她跟在王妃身边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听慕南卿念叨过这件事。
萦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搬去何处?阳宅挪动是要讲究良辰吉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