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南卿嘴角抽搐了下,不由自主抬眸看向王三两。
后者朝她点点头,接着道:“我们…就跟着您,为您效力,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鞍前马后、报您知遇之恩。”
这兄弟二人是不可多遇的人才,如今没了疾病缠身的后顾之忧,放于何处都能闯出一方天地,这一点不可否认。
慕南卿是欣赏两人的,可她亦有自身的考量。
她的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棋局对峦厮杀,还未分出胜负,一步下错便将万劫不复,也许承担不起两个苦命天才的人生。
佳人眉眼微弯,光影交错中伸手揉了揉王三两的头发,温和地摇摇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能做你二人海和天的,并不只有我。”
“不管是海中鱼、还是空中鸟,皆…适者生存。”王三两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答应,操纵着僵硬的舌头固执道,“若鱼悬天穹、鸟入海,纵然海再…阔,天…再高,任…凭它们有千般解数,也…难逃一死。”
向来打嘴炮天下第一的慕仙尊笑容僵硬在脸上,很想给面前这位聪明的傻孩子几巴掌,又怕再度将其打傻,只得作罢。
“不如我们这样,”慕南卿看着在人群中忙前忙后的王二升,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我麾下有不少正儿八经的生意,你们回凡尘去,全权替我掌管可好?”
“不!”王三两把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直到把自己摇得头晕目眩才停下来,分毫不让继续道,“我…和哥,你去哪里、跟去哪…里,我…能出谋划策,哥…有控局之才,我们…有用。”
慕南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愤愤不已:“你哥让你来当说客的?我说你们为何偏生想不开,兄弟二人在一块儿过几年平静日子不好吗?为何非要削尖了头颅往是非之地钻?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王二升这狡猾的家伙,是算准了她拿年纪小、话都不太会说的王三两没办法儿,故意让一个孩子来堵她。
王三两听了慕南卿的话愣了愣,思忖半响也没有想到非要这样做的理由,反正就是想,他和哥都很想。
这种迫切的想法,王三两找不出确切语言来形容,只能简化地回答:“我,和…哥!喜…欢你!”
慕南卿眼下划过三道黑线,深感无法交流,只能再退一步:“你们先回去,等我一段时日,我保证,最多三年,待我将一切因果了却,你们就能跟着我,并且想跟多久都成。”
“你想啊,你、我,还有你哥,咱们都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慕南卿锲而不舍继续蛊惑他,看着萦儿将抱着餐盘要跑过来的慕映鱼拦住低声解释着什么,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正色,“你们也好趁机去学些本事,比如先成为凡尘最大的财阀或者权臣,这便是我向你二人所下达的第一个你命令。现在学本事,是为了以后长久的人生一道浪迹天涯在做基础。”
王三两的脑袋纵使再怎么精明,在目前依旧不会是慕南卿这种老油条的对手,被后者天花乱坠的大饼砸得心绪澎湃、晕头转向就被忽悠得答应了。
慕南卿心中暗笑,给萦儿打了个手势,后者身子向旁一侧,慕映鱼便端着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向她走过来,将托盘中的碗碟食物一一放于一侧的木桌上。
“师父,用些吧,徒儿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慕映鱼放置好了食物,拍着身上被踹出的鞋印,温声说道。
慕南卿抬手,几下替他扯正了衣襟,啼笑皆非。
“啊!啊啊啊啊——死肥鸟你敢把虫子扔进去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院子里很是热闹,连轮值的鬼卫都被召唤下来一块儿吃,阿五扯住正在往锅里加料的韩梓含,吓得连连鬼叫,一边怂唧唧地威胁,一边喊阿三救命:“三哥!三爷!别看热闹了,快帮帮兄弟我呀?这肥鸟她疯了!她要谋害弟弟我!”
“你懂个什么?”韩梓含无情地甩动尾羽,挣脱阿五的桎梏,嫌弃道,“这可是天蚕蛹,蚕生十载才终成一茧,有价无货、重金难求,除了我这儿别处还买不着呢!”
“谁…谁要吃你那玩意儿啊啊啊!”阿五急得跳脚,一张娃娃脸皱成一团,频频看向慕南卿,“主子!主子您管管她啊!她祸鱼殃池、一颗那什么糟蹋一锅粥,不带这样的!”
“呵,城主又不在,她如何管得我?”韩梓含一点也不怕他告状,仰着下巴用鼻孔藐视阿五,“我没往里头放蚯蚓,你便感谢我吧!”
“啊啊啊主子救命,属下怕!”
一群小崽子闹成一团,不问身份打成一片,慕南卿看得直想笑,跟没什么身份概念的王三两各自拿着筷子夹碗里鲜香的肉片和蔬菜吃。
“啊~啊~~哟嚯——慕清离我又来了!”
一道星空色的张狂影子从天而降,清早被赶走花忆喊声响彻院落,径直冲着树下的方向落了下来:“这破院子外头不知何时多了道禁制,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天上找到了突破口!”
慕南卿暗叹阴魂不散,猛然瞪大眼睛,吹出一股冰雾封层那口锅,骇然道:“锅端走!千万别让他掉里头!”
“何方不速之客这般无理?”小孔雀吃得满嘴流油,伺机将几只大个儿的蝉蛹丢进去,张口就是怒骂,“我们为何要挪锅?让他掉进去烫死才好!”
慕南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韩梓含,冷笑道:“他进去了这锅菜便毁了,你现在就吃饱了?”
小孔雀周身迅速一凛,不等旁人伸手,双手抱起被霜雪封层的锅躲到一旁、躲得远远的。
慕南卿抬眸往天上看了几眼,见来着砸不着自己,便没动弹。
只听头顶细弱枝桠“咔擦咔擦”不断夭折的声音,树叶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从天而降的少年花忆被挂在了略粗的树枝上,动弹不得。
慕映鱼嘴里叼着一根青菜,抬起头像吸溜面条似的将其吞入口中,囫囵咀嚼两下咽下去,温声道:“兄台,又见面了,好巧。”
刚将锅放回火上等待坚冰融化的韩梓含闻言斜睨他一眼,不满地哼哼道:“巧个屁,听说早晨我不在院中那会儿来个比我还猖獗的,是他不是?”
萦儿略微朝韩梓含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