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雄使劲地叫着那典狱,身边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是所为何事。
那典狱非常不厌烦地走了过来,板起那张尖瘦的脸,冷冷道:“叫什么叫啊?有何好叫的,到了此处你是再叫也无用。”
皇甫天雄厚笑着脸,悄悄从身上腰间拿出钱袋,掏出个大碎银子,估计足有五两,拉过那典狱的手,将那银子塞进他的手心。
典狱看了看手上的那宝贝,而后非常熟练地用着细手掂量起来,看的出他是经常行使这个动作,接着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挺起瘦脸不耐烦地朝皇甫天雄看了看。
皇甫天雄忙是将脸凑近了栏栅,轻语着:“官爷,只要你对我们好,方便我们一些,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此刻真是龙搁浅滩遭虾戏,若不是为了破那案,不亮出身份,自己才犯不着受此番委屈呢!
那典狱倒也领情,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他捋了几根山羊胡,轻声地问着:“你们想要做什么?”
皇甫天雄笑着轻轻耳语一番。
那典狱尖长干瘪脸露出丝笑容,像是苦笑,点下头,接着满意地朝外走去。
“你与他说什么了,让他这般开心?”
“还不是让他与我们一个方便。”
此时牢间里几人中有一瘦瘦小个凑到跟前,看他虽是生着稚气的脸,却看的出年纪不轻,倒显得几分精明。
“两位爷,我看你们不像是一般的人,你们犯了何事,竟是被弄到这牢里来了!”
邱秀莲快嘴道:“我们乃是被衙门的人抓错了,过不了多久,衙门就会将我们给放了。”
那小个不屑道:“你们以为那些官爷要抓就抓,要放就放!
即使你们被抓错了,那也是自认倒霉吧!等到衙门里官老爷弄清楚事情真相,恐怕也已是过了十年八年,如到时他们想起你们还关在牢狱,他们发善心放了你们,如果他们将关押你们一事忘了,那可是不知何年马月才放你们!”
皇甫天雄吃了一惊,这和现代社会竟然有些惊人相似。
曾记得监狱系统内部有案件通报,一嫌犯被关押在看守所整整十年,直到案件的流程走完,法院才开庭进行了宣判。
等于说白白在里面待了十年。看来这里也是人浮于事,毫无效率可讲。
“这位老哥,你是犯了何事被抓?”
那瘦小个笑着:“还不是忍不住去‘吆喝’了几把,这不又被弄到此了。”看来他也是个惯贼。
邱秀莲不解低语:“因何事而来此?”
皇甫天雄朝她笑着,“还以为你行走江湖,什么皆知一些,想不到连此都不知?”
邱秀莲朝他白了眼。皇甫天雄忽想应该与此类人也是接触一些,说不定日后对破案有用。
“小老哥,贵姓!”
“我姓姚,人家都叫我野猴,以后你们也就叫我野猴吧!”接着又是问起皇甫天雄:“小哥是何处人?”
皇甫天雄回说是杭州人氏。“你们山阴的官府是不是特别厉害,像你们这些小偷小贼也抓着关押起来,要在别处,才理会那些小贼子呢。”
“得了吧!像我们都是些没钱孝敬的,有钱的再怎么干坏事,也是出得去。”
“像孙爷一样。”皇甫天雄紧跟着说了句。
那野猴愣了下,“孙爷,是不会做坏事的。”
邱秀莲忙是疑惑地问道:“他难道不是山阴一霸?”
“他是爷不假啊!就连衙门里的人也是让他三份,除了那县太爷。可他倒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欺负人的事,也用不着他来出面。”
皇甫天雄见他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地倒是会说,想他应该还有几分秘密,又是与他亲近几分。
邱秀莲此刻温顺起来,听着二人谈话。
“野猴哥,我想问你一件事?”见他称呼自己为‘哥’,便是不好意思起来,笑了下:“有何事,尽管说来。只要我知道的,定如实说来。”
皇甫天雄顿了顿:“那孙爷开了这么多的药店,想必之前他祖上便是开药店的。”
“不是的,他以前只是一帮工,后来继承了他姑父家的家产,慢慢发展起来的。”
皇甫天雄故意道:“这我可想不通了,他怎么继承了他姑父家的财产,难道他姑父家没有子嗣可传了。”
“哪里?”说到此处轻声了些,将嘴附在皇甫天雄耳上嘀咕着:“他那姑父和女儿被人给杀了。”
“什么?”皇甫天雄故作惊讶状,“是他杀的。”
野猴摇了摇头,“是被别人所杀,而杀他们的人既然还是山阴一生员秀才。”
“这如何可能?秀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饱读诗书,为何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
“此也不奇怪啊!见女色生歹心,女的不从便是拔刀相向啊!”
“这我是不相信,纵看这世道,哪有这样的傻人,放弃功名做出此事来,定是另有蹊跷。”
“此事已过去近二十年了,当时我尚小,不过听说后,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杀人的人还是书生,起始众人尚疑惑,但后来官府判了此案,渐渐地大家也不再说起。”
听的说到此案,皇甫天雄和邱秀莲瞬时提起精神,细细地睁眼听将起来。“那会不会是孙爷干的?”
野猴一下瞪大眼,愣了会儿,摇了摇头,“这个可是说不清了,不过我听说——”野猴四下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听说什么了?”邱秀莲忍不住问着。
“他姑父和表妹死后,他大大痛哭了一番,而且悄悄地将他表妹的灵位放进了自己家祠堂,每逢清明节,便去她的坟上祭拜。”
“如此甚是奇怪,为何不将他姑父灵位放进祠堂,也不祭拜呢。”
“嗨,这有何奇怪的,如此可是表明在他心中已是将表妹作为自家人了。”
皇甫天雄一下沉思起来,看来暗中那孙爷对表妹用情甚深,乃至死后也是要把她的灵位放置家中。
皇甫天雄忽又是反问自己,那会不会是孙爷犯案后的一种赎罪表现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