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言感觉自己落进了一团火里。
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热,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起来了很多不愿回忆的往事。
那一年,他出生一周,就能走。
家里的惊喜可谓是跟过年一样。
但那天,也是他“掉进火里”的开始。
慕名而来,给解家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小孩子都贪睡,人们那里能够知道这个看起来一直睡觉的小家伙其实是被烟气熏的欲仙欲死?
刚开始,是火烧一样的疼。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感觉逐渐消失了。
“解家的小神童一周能走,四周能言,十个月就读书识字,两岁就开始修炼烟功了!”
这大概是当时他听到的最多的惊叹调了。
然而他其实听到最最多的惊叹调是另外一个:
“贪睡大王又睡过去了,这是今天第七十五次半了!”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解言在懵懂之中,就已经洗面奶了不知道多少个小姐姐大阿姨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曾经的天才一下子变成了废材。
就连隔壁赵老头儿家的沙雕天才也敢在4岁的时候一口烟喷晕解言了。
白眼和质疑,解言小时候并不理解,但是那深入骨髓的火辣辣的疼痛,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漆黑的桶,烈焰燃烧的柴。
还有那个被丢进烈焰燃烧的桶里的懵懂的心。
足足七年烧烤,那颗心从懵懂变成了枯寂。
十一岁,没有童年,没有欢乐,只有刻进骨髓的疼。
没有恨。
因为不懂爱。
没有期待,因为不知未来。
没有歇斯底里的求饶哭喊,因为他以为这就是所有人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一个人说出了他的未来:
“想要改命,就要逆转血脉。”
但是逆转血脉,就需要通天级的高手出手。
小小虎门,那里能有这种高手出没?
“家族里不需要废物。”
越来越多的呼声,给小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一年,他十四岁,离家出走。
我要这烟,再迷不了我眼!
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我……独自一人站在清冷的街上,豪言壮语说了一半,就被一股劣质草烟眩晕了骄傲。
常三笑嘻嘻的递过来一碗粥:“饿了吧?”
“四年后,你成人的那一天,虎门将会风云际会,而你改命的机会,就在那时。”
因为心里还有这一句话在,解言老老实实的跟着常三当起了下贱的引烟狼。
他还想起来了第一次工作的经历。
三十七名小伙伴,被凶恶的烟鬼杀死了十三人。
是常三和几个老兄弟死死的护着他,坚持到了最后。
他又想起来那个身穿华服的烟馆刻薄管事。
蔑视的眼神,不满的语气。
往事一幕幕,都在解言的心头上演。
宛如是重新经历了一次同样的人生。
我……这是要死了吗?
解言心中惊恐。
木老之前说过,失了灵丹,我也活不了多久。
原来居然这么快到吗?
我还没,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啊!
解言拼了命也要睁开双眼,但是换来的结果却是浑身不收控制的抖动。
肌肉酸痛,血脉倒流,心脏都要瞬间爆炸!
我……不想死……
这钻心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被那火桶灼烧的痛苦。
江小红的脸庞在心头闪呀闪,常三的脸庞也在一旁凑热闹,还有那个宣传者!
那个在广场中间,被禁锢在十字木架上面的宣传者仿佛又在他的心头,对着他漏出来了狰狞一笑!
所有的画面在这个狞笑之中轰然粉碎。
解言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火辣辣的疼痛从身体外侧传了进来,这熟悉的火辣辣,让他的身体瞬间产生了条件反射一样的反应。
把我灼烧了七年,我都没有退缩,在我将死的时候,你也要再来我跟前显一把威风么?
真是可笑!
七年灼烧,带给他的不是恐惧,而是人类本能之中的征服和吞食。
他身体肌肉颤动,这一股熟悉的火辣辣便就直接被吞噬殆尽!
解言感觉回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
紧跟着,就是源源不绝的能量冲了进来!
我要这烟,再迷不了我眼!
心中的骄傲,在这将死的关头,猛然爆发。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叫解言,是一个快死的人。
有人说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会死。
我今年刚好十八岁。
但天无绝人之路,我觉得我这条命也是可以拿来再拼一下的。
……
赵天才咕咚一声蹲在了地上。
他浑身酸软,双目发直,嘴唇煞白。
手指上面的大前门香烟飘散了最后一丝烟气。
剧烈喘息之中,他颤抖着想要再掏出来一只香烟来。伸手在烟盒里面摸了半天,却只捏出来一根掉落的烟丝。
“没……没……没有了……”赵天才话语之中都是失落和痛惜。
他的烟娘早已不成人形,宛如一片毛巾搭在依旧瑟瑟发抖的“小红”身上。
一丝丝烟气连接不断的渗入金丝绒被里面。
赵天才伸出颤抖的手:“不,不要,给我停下。”
“再继续下去,你会杀死我的……啊……”
他两只手抓着胸口嚎叫了起来。
“烟,烟,烟,我要烟……”
赵天才狠狠捶了几下胸口,平复翻涌的烟气,眼睛四下搜寻了起来。
很快,他就在破裂开的柜子里面找到了一盒未曾解封的金丝猴。
一只只香烟燃烧,烟气环绕,归于金丝绒被上面的烟娘体内,再冉冉飘出,最终落入绒被之内。
很快一盒金丝猴香烟也被他使用完毕。
赵天才面容扭曲,眼泪鼻涕竞相而出:“不够,不够,我还要更多,更多,更多啊……”
突然一个人影落在了他的跟前。
那人歪着头:“赵天才!你跑到本姑娘房间里面发什么疯!”
“烟,烟,烟……”
赵天才伸手就朝着江小红抓了过去。
江小红皱眉,手指一弹,一只金丝猴飞出。
赵天才急忙点了火,一口下去,这才缓过来了一口气:“哈!你好了!我就知道我能救你的!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救你。”
“救我?”
江小红扭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床上:“搞什么鬼,床上是谁?”
“蛤?”赵天才的目光呆滞,两道鼻涕流到了精致的金丝猴香烟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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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本命烟凝聚成的烟娘如果死亡,相当于我们常说的废了武功,丹田破碎,再无修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