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光放声大笑道:“真是好一张利嘴,若不是知道你是武夫,本抚还以为遇到的是位饱读诗书的士子,只是可惜了,任尔说的天花乱坠,终究掩盖不了你的狼子野心,挟持蜀王,意图谋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尔等乱贼,现在未动,不过是扯蜀王大旗做自己虎皮罢了,你要拭目以待,本抚也等着你杀了本抚祭旗造反的那一天!”
说完,龙文光便打算拂袖而去,此时一切再无需多言,圣旨传与不传也没什么区别,那还待在这里听逆贼大放厥词有何意义?
“巡抚大人,何须着急?”冯恺开口,龙文光脚下一顿,那些本打算跟着一起走的官员也只能驻足。
“如今李自成趁着官军围剿张献忠的机会,再度肆虐河南,其部老营兵马数万精锐,从属兵马高达数十万之众,整个河南再无抗手,洛阳、开封、西安,这三大古都在李自成的兵锋之下已然是瑟瑟发抖。
杨嗣昌围剿张献忠,却让张献忠从容逃脱,现在更是牵着杨嗣昌的鼻子,把官军耍的团团转,龙大人身为四川巡抚,岂能不知天下形势,不知在龙大人眼里,觉得如果李自成的大军攻破洛阳,杀了福王,又或者是张献忠率部进攻四川……”
“荒谬!”未等冯恺话尽,龙文光便怒喝道:“洛阳守军数万,城高壕深,区区流寇也敢攻击洛阳!至于张献忠,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能不能逃过杨督师的围剿都难说,他还敢率残部进攻四川?四川险关无数,就凭他这贼寇也配!”
“话不要说的太满,免得风大闪了舌头。”冯恺笑了笑,面向蜀王道:“今日诸位大人齐聚王府,大王身为主人,难道不该尽尽地主之谊?”
“自是应当,自是应当。”蜀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现在已经算是彻底翻脸了,不过倒也好,毕竟现在四川官场都已经知道他是被冯恺胁迫,身不由己……
“那便请诸位大人,还有这位公公一起前往昭明殿如何?”
“本抚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
“这似乎可就由不得龙大人了。”
龙文光豁然转身,怒道:“你敢软禁本抚!”
“软禁?”冯恺大笑道:“在你们这些当官的眼里,冯某连蜀王都挟持了,那么诸位觉得,冯某敢不敢呢?”
“你!”
“请吧,巡抚大人,难不成还要冯某扶你进去。”
“我跟你拼了!”龙文光哪能受此折辱,当即怒吼一声扑向冯恺。
“文弱书生,也配动武?”冯恺跃起,一记鞭腿,直接将龙文光给踢翻。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端礼殿前乱成一团,众官员见势不对,纷纷要逃,谁想端礼门早已经被战兵把住,哪里还能出的去。
“诸位大人,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比较好,当兵的这手脚上可没个轻重,到时候伤到各位大人,未免不美。”
“贼子,你不得好死!”孙一渤怒吼着往外冲,嘴里叫道:“狗贼,有种就杀了老夫,老夫就用这腔中热血……”
话没说完,被一名战士连刀带鞘抽在腰上,当即一个趔趄,软软瘫倒。
“大王,这些官员,如今看来便只能暂借你这昭明殿待上一段时日了。”
“待……待多久?”
“两三年吧。”
蜀王差点栽倒,倒不是说区区几个官员他养不起,而是……
冯恺要软禁众官两三年,那他呢?
至少两年也出不了蜀王府,和软禁无异!
“陈公公还打算宣读圣旨否?”
“不……不……不宣……不宣了……”陈大金被吓坏了,眼前之人,无法无天,敢挟持藩王,敢当众踢翻一省巡抚,敢将成都要员软禁在王府,此人眼中何来的法纪,何曾有过皇权天子!
这就是一个跟张献忠一样的逆贼,张献忠敢掘了皇祖陵,此人同样毫无顾忌,甚至比张献忠还狠。
“看来还是陈公公上套,不然今天要是不拿几颗人头震慑震慑都对不起这么大的场面。”
陈大金两眼一翻,战术性昏倒。
“梁岚,梁指挥使,怎么?还要冯某请你出来?”
梁岚身为四川地界上的三大巨头之一,自然不可能不出面迎接天使,不过身为武将,也不怎么喜欢废话,于是也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此刻被冯恺当众点名,若是怂了,以后还怎么混?
“本将便是梁岚,你待如何?”
“梁指挥不愧是军人,这气势都不是这些文官所能比。”冯恺洒笑道:“不过梁指挥身为武将,如今知道将会被软禁,难道不打算反抗一下?”
梁岚冷笑:“本将虽说自持武勇,可现在只身一人,面对的却是数千甲士,反抗和找死有何区别?”
冯恺大笑:“冯某喜欢识相的人,本来冯某打算将你幽禁在大牢或者杀了,然后褫夺驻防军,不过现在冯某改主意了。”
梁岚抱拳道:“形势没人强,不得不低头,梁某是明白人,若是冯帅不弃,梁某愿在帐下听令!”
“梁岚,狗贼,你枉顾皇恩,你无耻,必遭天谴!”孙一渤怒吼,挣扎着想要起身冲过来咬两口。
冯恺摇了摇头道:“梁兄弟身为都司指挥使,手上雄兵数万,更是掌控成都驻防,现在光凭这一句话,就让冯某信你,梁兄弟觉得合适不?”
“不知梁某当如何才能取信于冯帅。”
冯恺呵呵笑道:“说实话,冯某也看不上卫所兵,在咱眼里,卫所之兵比起农夫也强不了多少,至于能称得上精锐的,恐怕也都是梁兄弟的心腹家丁,咱要是用你,没准就会被反噬……”
梁岚心底一寒,知道冯恺已经动了杀心!
“冯帅多虑了,今日梁某投诚便是绝了退路,除了追随冯帅,再无他路可走,更何况先前冯帅那一番话,让梁某感同身受,如今大明已是无力回天,亡社稷只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此时若不追随明主,更待何时!”
“这话倒是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