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讨论十分热烈,问题的核心就是围绕一旦出川对哪股势力先用兵最有利。
但是众臣将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不论对哪个方向用兵,以武锐军的战斗力,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推进,但却没有足够的兵力留下来驻守夺取的城池。
流寇之所以能为祸,就是因为地方驻军不堪一击, 进而形成席卷天下的风暴,如果各城都能有效防御,那么李自成裹挟几十万部众,还想要靠劫掠打天下?
义军裹挟精壮很容易,毕竟这天底下活不下去的百姓实在太多,因为被裹挟的很多都是心甘情愿,而且流寇过处寸草不生, 连活命的口粮都被抢了,他们不从贼的话, 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活活饿死。
因此被裹挟,实际上还是为了原始目的……活下去!
可要是流寇根本打不下任何一座城池,那就会成为无根之萍,当被裹挟的百姓发现从贼同样也会饿死之后,他们为何还要做贼?
届时必然会出现逃难潮,流寇也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统治基础。
按照历史发展,再过不到十个月,李自成面对清军的穷追猛打,在围追堵截之下很快就会穷途末路,最终意外死于湖北通城九宫山。
现如今历史已经改变,尽管满清和李自成那边的历史还没有出现什么大的转变,但是随着张献忠的死,和大西军的转战西域,中原历史发生大变几乎是可以注定的。
那么这一次李自成还会不会死于九宫山?
如果不会, 那么其部顺军就不会各自为战进而被清军各个击破,那么历史的走向会如何?
谁也说不清楚……
“满清乃是异族,异族从来都不会把汉人当人看, 清廷颁布剃发令,要在统治区域内行剃发易服之举,此举说到底就是想要将汉人的脊梁骨敲断,然后好好当他们的奴才。
若是让满清占了这江山,以这群野猪皮的蒙昧无知,华夏万民还不知道要遭受何等之苦难,因此不管是为了民族还是为了百姓乃至家国大义,我们最主要的敌人就是清贼!
李自成、张献忠乃至南京朝廷,我军若是大胜都可以给其一条生路,但是满清不行,异族不灭,亡我之心就不会熄,因此对满清,不是要击败,而是要剿灭,彻彻底底的剿灭,不给予其半分死灰复燃的机会!”
“末将请战!”袁老四豁然起身,拍了拍胸膛道:“大帅,末将愿立军令状,率陷阵营北上狙敌,若不将清贼赶回老家,末将提头来见!”
梁岚也豁然而起道:“袁将军麾下一半都是重甲兵,而清贼崛起于关外,这些年征服蒙古各部,其军最不缺的就是战马,对阵骑军,自当以骑制骑,大帅,末将请战,愿立军令状!”
“末将也立军令状!”
“算末将一个……”
众将纷纷起身请战!
冯恺笑了笑道:“仗有的打,急什么?”
众将悻悻然坐下。
“咱们武锐军,乃是多兵种配合的无敌军团,就拿骑军而言,就算咱们的骑兵再强,也只锤炼了不到两年,若是以骑对骑,关外那些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骑兵绝对不会弱于我们,而我们就算能胜,胜果也不会太大。
骑兵对于武锐军的协同作战太重要了,还没到拿到战场上硬拼消耗的时候,至于陷阵营就更不用说了,没有步军协同作战,光靠陷阵营,累都能把自己给累死,至于火枪营、长枪营也是一样。
诸位将军迫切想战的心思本帅心知肚明,但是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战争的真谛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现如今南京控制的乃是南直隶、以及南方数省,大西军控制的乃是湖南、江西和两广的部分地域,李自成的地盘主要是湖北、河南、陕西、山西和北直隶,当然现在北直隶已经被其丢了,山西也必定会易手。
而满清兵分两路,那么很快就会控制北直隶、山西和山东,清军入关打的旗号可是为崇祯皇帝报仇雪恨,那么当前而言,满清的作战重点必然是李自成。
按照态势分析,从东路突破的清军夺取山东之后直接南下和南京作战的可能不大,清军很有可能转道西进,走河南,入陕西,配合西路的清军,压缩顺军的生存空间,最终想把李自成消灭在陕西境内,就算李自成逃窜,两路清军也可以包抄合围,将顺军摁死在湖北。
在东路清军没有突破之前,清军和顺军作战的焦点只有一个地方……”
冯恺的手指点在了潼关的位置!
“潼关若失,西安必丢,西安丢了,整个陕西就将会落入清军之手,那个时候明知道清军东路的作战意图,李自成就只有湖北这一条退路!
因此我军当前的作战方略只有两条线,第一条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湖南和江西,这两省几乎都是张献忠的地盘,现在李定国一走,南京朝廷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占领,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拿下。
如果已经被南京占领的州府可以劝降,不降的暂时绕过即可,总之,占领这两地的目的就是要遏制住李自成南下的通道,绝对不给顺军祸乱南方的机会。
另外清军若是南下,有南京方面顶着,若是西进,不剿灭李自成也不可能进兵江西和湖南,这就是地域差。
第二个点就是陕西,本帅料定,李自成和清军在潼关必有大战,大战的时间点,按照本帅推断,多半是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左右,因此本帅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在潼关一线彻底击溃清军,并且顺势追击,夺取山西乃至北京!”
“大帅的意思是要帮李自成守潼关?”徐老五眉头紧锁,似乎觉得不太合理。
冯恺呵呵笑道:“这世道太多的人记吃不记打,李自成兵败山海关,但是他从来没觉得顺军的战斗力不如清军,之所以大败,在李自成看来无非是被吴三桂给摆了一道,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