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定川王。”冯恺落座微笑道:“诸位无需多礼。”
这架势俨然就是帝王升朝接见臣子。
“今日召见诸位聚于此殿,诸位想必都有猜测,估计猜什么的都有,那么咱就不绕弯子了,不错,你们猜的没错,咱今日召见诸位就是摊牌!”
众家主脸色顿变,他们想过冯恺会见他们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场景,比如威逼利诱,比如笑里藏刀,但是真没想到冯恺一上来就要摊牌!
摊什么牌?自然是要命的牌!
“咱这定川王对外宣称是朝廷所赐,但是聪明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咱这武锐军挂的是蜀王的名义,可明眼人也都知道蜀王就是个傀儡,武锐军当家做主的是咱,没有别人!
这几年间成都民众议论纷纷,说咱挟持蜀王的,说咱是逆贼的,说咱是盗寇的什么都有,嘿嘿,咱一直没有将说这些话的全部砍了,那是因为他们说的对!
咱承认,咱摊牌了,咱就是反贼,爱咋咋地!”
家主们傻眼,完全摸不清冯恺的路数,这是要干啥?
难不成是要扯旗造反!
“不过呢,咱这个反贼和川外横行的反贼不太一样,知道川外反贼是怎么干的吗?
什么饿殍遍野、赤地千里那都是常态,那是实实在在的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小民或许还能好些,顶多被裹挟成为反贼中的一个,可如你们这样的豪强大户会是什么下场不用咱多说,你们也可以想象吧。
你们说,咱要是不想那么费事,学一学外面的反贼如何?”
家主们恶寒,浑身更是冰凉,冯恺的话就是警告,丝毫不掩饰的警告,意思也简单,配合他做事或许屁事没有,不配合就准备迎接屠刀,反正对于手握十万大军的冯恺而言,把他们家族屠灭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大王要我们如何,我等岂敢不从……”周德邦率先发话,目前他和冯恺牵扯的很深,自己也觉得冯恺不至于会为难他。
冯恺大笑道:“咱在这成都也三年多了,平日里对诸位也是秋毫无犯,如果可以的话,咱也不太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就算咱还念那么一分的旧好了。
现在诸位也看到了,半月刊上面也说的清楚,首先咱要实行户籍新制,必须要拟清治下人口,诸位家中都有大量的家奴和隐户,咱很不喜欢。
你们每家每户有多少隐户多少家奴咱大致清楚,咱也不干涉,但是咱现在已经在实行户籍新制,就是号召万民入籍,诸位若是刻意阻拦,那可不要怪咱手黑。”
说这话的时候,冯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人群中的邢筠。
邢筠名下在成都有三家艺馆,在其它州府也有分号,乃是艺馆行业的翘楚,这一眼是什么意思邢筠岂能不懂。
“诸位谁要是拦着名下的隐户、家奴、仆役甚至妓子不给从良,呵呵,话不多说,等着抄家也就是了。
当然,你们会说自己家奴不愿意从良,隐户不愿意入籍,这没关系,真不愿意的咱不勉强,把名单报上来,诸位家主负责替他们缴税就行,总之记住咱一句话,咱已经给了诸位机会,诸位如果不把握住,那也别怪咱,那是你们逼的。”
说着,冯恺拍了拍手边上厚厚的一叠册子,冷笑道:“咱是反贼,在这天下未定之前行事可以百无禁忌,但是咱也不想学川外那些反贼一样用屠刀开路,咱就算杀人也要杀的光明正大,杀的你们心服口服。
这叠册子里面记录的都是咱这些年让人搜集的……罪证,今日收到帖子而来的诸位人人有份,记载的自然都是你们这些年如何巧取豪夺,做的那些坏事恶事,不过在咱看来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被灭族,所以你们来了。
可想必你们也看见了不少大族家主没来,那是因为他们快死了,他们的罪证放在那,就算咱想网开一面都不行,说白了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屠更难解咱心头之恨!所以诸位是幸运的……”
众家主面如土色,纷纷暗道侥幸。
“这些罪证咱可以当没看到过,毕竟什么事都拿出来杀人,这成都非得给咱杀的血流成河不可,不过这些罪证也随时可以成为诸位的索命符,咱用不用这张索命符,那看你们自己。”
邵瑛终于忍不住颤巍巍的说道:“敢问大帅,要我们如何做?”
冯恺笑道:“刚才咱说了,首先你们要释放家奴入籍,不愿意走的多劝劝,依附于你们的隐户全部踢出来,不许隐藏一个,咱是怕你们承受不起隐藏隐户的代价,另外就是土地!”
所有大地主都摒住了呼吸,不过如周德邦这样,名下没有多少土地的豪族则是一脸的无所谓。
“土地是万民之本,百姓没有土地难以生存,国家没有万民纳税就会穷困潦倒,当然你们可以说那些依附于你们的隐户是有土地的,只不过是把土地投献在你们名下,只需给你们交租子而不需要给朝廷缴纳苛捐杂税,那肯定会活的更好。
这一点咱承认没错,否则百姓也不傻,干嘛要把土地投献出去?
苛政猛于虎啊,苛捐杂税压的百姓连气都喘不过来,所以他们成为隐户肯定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国家呢?就算不谈国家,咱这个反贼现在霸占了成都,咱要收税收谁的?
所以无需扯这个那个,咱也不想听,咱现在就很清楚的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的土地咱要了,不服的站出来。”
雷山眼前一黑险些栽倒,缓过神来,想要据理力争,可看到不少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顿时打消了念头。
想要他做出头鸟?门都没有!他现在就想要看看冯恺打算如何倒行逆施!
“无偿交出你们家族名下的所有土地,让咱来重新造册分配是诸位名下有大量土地的地主的唯一选择,你们说咱抢也好,说咱不讲理也好,咱都无所谓。
不服你们可以逃,逃去川外,反正土地逃不了,你们要去告状告御状都行,有本事就让崇祯来剿了咱,总之一句话,谁不肯交,咱就要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