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是觉得咱危言耸听?”
朱至澍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如今大明遍地烽火,民军起义如火如荼,朝廷剿匪剿了十来年,越剿义军声势却越大,已成燎原之势,除了义军,大明北边女真崛起,兵锋更是势不可挡,南边倭寇、海匪越演越烈,朝廷内忧外患,左支右绌,早已经是难堪重负,这是什么?
这是亡国之像!或许大王觉得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四川平静,加上蜀路崎岖,义军就算强悍也定然杀不到成都来,就算杀来成都,成都也有兵马三万足以御敌。
只可惜大王从来没想过,什么叫做覆巢之下无完卵!
大明若是亡了,不管是内贼还是外邦一旦占据中原,谁会眼睁睁的看着大王在成都列土封疆!
更何况封疆的还是大明外藩,所以只要不是那么目光短浅,就该知道,一旦中原一统,大明亡国,必有强军而至,届时别说蜀王府就是成都恐怕也会成为齑粉!
如今大王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却不知道还能逍遥多少时日,也不知道可曾想过一旦义军杀入成都,届时大王又会落得何等下场!
如今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义军四处攻城掠地,他们只要抓到太祖子孙,不管是王子王孙还是这个将军那个将军必然被虐杀至死,而朝廷呢?
朝廷在南方号称有百万大军,只可惜这百万大军根本不堪一击,至于边军把持在辽东将门的手里,对朝廷的旨意压根就是阳奉阴违。
剿杀义军的中坚力量无非就那么几支罢了,就算这些力量还在朝廷的控制当中,就算能剿灭李自成,也会有张自成、刘自成,剿灭了张献忠还会有马献忠、赵献忠。
明亡之势已然势不可挡,大明已失尽民心,再无回天之力,大王身为王室贵胄,难不成就想在这蜀王府躲着,躲到大祸临头之日?”
“那……那本王又……又能如何?”朱至澍颤声问,冯恺说的这些,他岂能没想过,就好像杨嗣昌围剿张献忠,确实大败张献忠部不假,但是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张贼已然身在四川,离成都不过千里!
而且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张献忠已经逃出了明军的包围圈,目前动向不明,鬼知道是不是逃入了四川腹地,要是哪一天兵临成都,守军不敌……
张献忠可是掘了凤阳皇陵的巨贼,大明与其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若是落在张贼手里,十有八九得被乱刃分尸!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可当一些事被别人不加掩饰的在你面前说出来的时候,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去面对。
朱至澍身为蜀王,富贵荣华的日子过了一辈子,他怎么可能甘心去死,要说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些反贼离他还太遥远的话,那么此刻冯恺已然红果果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所以朱至澍有了这一问,并不是他因为冯恺的一番话就把冯恺当成了救星,说白了就是下意识的一问罢了。
徐老五一直默默的听,不过这心里面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冯恺的计划,他们这一票人首先要劫持蜀王爱子朱平棹,然后利用朱平棹混入蜀王府实施投毒计划,接下来就是要干掉蜀王的侍卫力量,控制住蜀王府,进而找到蜀王并说服蜀王再控制蜀王!
计划无比缜密,可想要达成难于上青天,可是万万没想到,从昨天到现在竟然会这般顺利,而且蜀王竟然真的被冯恺三言两语给说动了!
细思极恐!
“自救!”冯恺斩钉截铁般的说出两个字。
“如何自救?”
冯恺嘿嘿笑道:“乱世之中想要自保自救,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靠军队,一支对大王无比忠诚的军队!手握强军,大王进可攻退可守,往好了说,大王可以凭借手中的军队剿灭叛乱,扶保大明社稷不亡,往坏了说,大王也可以凭借一支强军远征海外,开疆拓土,保蜀藩宗庙不失,更何况,如今皇室势衰,大王若是手握强军,那九五之位难道就不能奢望一下?”
朱至澍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
眼前的贼人分明就是想要利用蜀王府,在四川招兵买马,壮大自身,什么忠于他的军队,那纯粹是鬼扯!
可就算朱至澍明白了又能怎样?他敢拒绝吗?他若拒绝,只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本王有选择吗?”
“有,要么继续大王的荣华富贵,什么事交给小的去办,要么暴毙,小的有办法让大王儿子朱平棹成为新一代蜀王。”
朱至澍丝毫不怀疑冯恺这句话的真实性……
“可是祖制……藩王不得拥有超过一卫的私军,本王若是招募私兵,只怕京城立刻就会知晓,然后派人前来申饬本王,勒令本王遣散部众……而且募兵养军需要大量的银子,本王……本王没那么多银子……”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冯恺冷笑道:“大明都快亡国了,你还谈祖制?更何况,以如今朝廷的情况,还能管的了藩王,朝廷派人申饬,杀了便是!至于银子……大王看来觉得银子比命都重要啊。”
“没有……没有。”朱至澍连连摆手:“钱财是身外之物,只是……”
“没什么只是!”冯恺一声冷哼:“冯某此番杀入蜀王府,可不是为求财,为的是自救,大王既然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就该知道这些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王若是连银子都不肯出,那咱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蜀王府翻个底掉自己找上一找,届时若是惊扰了内眷,那可不要怪咱失了礼数。”
“那……那需要多少银子……”
冯恺很想对蜀王那张胖脸上狠狠呼上几巴掌,死到临头了,还在乎自己花多少银子,他妈的,这种垃圾就活该被乱刀砍死,然后扔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