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喜欢死读书,读死书的读书人,在咱眼里,读书人就该是文采飞扬,才华满腹,诗词写的好或许不能算什么大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能体现出文人的文采,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诗词该考,但不需要占太大的比重,一分足矣。
至于算术,可以考九章算术、天元术、缀术一类的算经,在咱看来,读书人参加科举最终出仕,目的是治理天下,连算术都不行如何理财,地方官靠师爷,京官靠幕僚吗?
至于律法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地方负责刑狱的官员,如果连律法都吃不透,还指望他们去平狱去为民诉冤?
咱要的官员是真正能治政的人才而不是只会风花雪月,夸夸其谈什么都倚仗别人的废物。
还有这分就更简单了,每一分可以精确划分为一百等份,比如四书的一篇文章有的考官觉得写的好,但是有某几句话又不太合自己的心意,那么略微扣点,给个一点八三分或者一点五五分什么。
算术的一道题最后解出来了,但是解题的思路或者说过程略有瑕疵,那么给个一点七分,这样的话,综合分加起来哪里会有那么多重合的分数……”
徐鹏算是彻底体会到冯老二话里面的精髓,也彻底服了,不服不行……
“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样吧,你可以放出风去,然后找个机会登刊,让这成都府乃至周边的士子讨论讨论。”
徐鹏蹙眉道:“无风不起浪,这风声放出去,所有读书人都会觉得是二哥的意思,那些不看好咱们武锐军的读书人没准就会认定一旦二哥征战天下乃至建国,就会在统治区域内实行这一套新的科举政策,如此怕是会失了士子投效之心。”
冯恺哈哈大笑道:“咱要的就是这效果,有反对的就必然会有支持的,咱相信对考朱熹考八股文不满的士子比比皆是,他们之所以会在这条路上走到黑,是因为没有办法改变更无法反抗,否则就是和自己的仕途过不去。
咱现在给出了新的政策,那些对算术和律法精通的士子只会欢呼雀跃,然后对咱们武锐军感激涕零,总之一句话,咱要的不是去迎合天下士子,而是要士子们适应新的政策。
如果不想适应或者适应不了,就注定会被淘汰,咱也不需要这样的读书人为咱效力!”
“我明白了二哥。”徐鹏从冯恺的话音当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这事想要改变冯老二的决心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那句话说的确实不错,新朝没有必要去迎合读书人,读书人理所当然该适应新朝才对。
而且徐鹏略微想了想,觉得以川西试行也确实不错,这总比哪一天真的建立新朝然后颁布此令,打天下读书人一个措手不及,进而引起强烈反弹要强的多。
“咱创立半月刊,以后没准还会有旬刊甚至日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天底下的万民受官府的蒙蔽,即便被征收了不合理的苛捐杂税都一无所知,更不用谈反抗了。
但是咱知道即便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从来不会小看官僚的智慧,他们为了揽财几乎可以用尽一切能够蒙蔽百姓的手段。
而且百姓有冤情,很多时候都会遇到投告无门的情况,官员包庇纵容不法的情况比比皆是,于是受了冤屈的百姓最终只能忍气吞声,那么要律法何用?
朱洪武当皇帝制定《大诰》,要求每户必须要有一本,大诰中规定但凡百姓发现地方官贪赃枉法,那么可以直接冲进衙门将此脏官锁拿入京,但凡有敢阻拦者一律同罪。
此法不可谓不狠,然而呢?整个洪武朝敢这么干的百姓也就区区两三例罢了,说白了就是百姓宁可忍受也不愿意得罪官府,因为谁也不知道官府的报复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家的头上。
所以在咱眼里,朱洪武的法子虽然狠辣却没有大用,想要切实保障百姓的身家性命,让他们在举告不法官员之后,能不被报复还能达到举告的效果任重而道远,但是可以尝试,老五。”
“嗯。”徐鹏轻应了声。
“在定川王府周边找几个地方设举告箱。”冯恺冷笑道:“宣传宣传,让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些个地方,然后百姓有什么冤情,要举告官员不法也好,举告世家大族也罢,都可以投匿名信……”
“二哥……”徐鹏不客气的打断冯恺话头:“此举怕是不妥,民间百姓良善固然不少,可同样不缺刁民,若是匿名举告,只怕攀诬在所难免,如果咱们要受理民间冤案,怕是也忙不过来。”
“这倒也是。”冯恺皱眉,这倒是确实是他有欠考虑了。
“那就实名,对百姓承诺,只要实名举报,只要举报属实,咱们绝对不会把举报人给公布出去,但要是不实,将会追究举报人的责任。”
徐鹏笑道:“这倒是可行,如此一来举报人自然会掂量,而且寻常鸡毛蒜皮的事也不可能会举告,除非是重大冤情,倒是有利于树立二哥的形象,不过二哥此举难道是准备插手地方政务?”
冯恺冷笑:“早就插手了,软禁地方重要官员如果都不算插手政务还有什么算,只不过咱一直没有深入罢了,成都乃至整个川西可都是咱们武锐军的根基之地,没有道理让一群贪官污吏不作为的东西把持各级衙门。”
徐鹏呵呵笑道:“武锐军日益强大,前来投靠的读书人也越来越多,参赞处、后勤处可安置不了这么多的读书人,如果大帅正式插手川西政务,洗涤川西官场,那么咱们就能吸纳大批的读书人为咱们效命。”
“嗯,正好借这举告彻底清洗一下官场,不过咱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徐鹏茫然……
“咱的重点是‘学’字!”冯恺正色道:“百姓之所以容易被蒙蔽,是因为不懂不识字,想要知道世事就只能靠道听途说,可穷苦百姓一天到晚累的要死,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时事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