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拳的床边站着一个人。从他的背影看,看不出威猛,只是有些严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叶占天,展破魂会以为是一位教书的先生。叶占天的背影如此,当他转过身来展破魂看见他的面时,有种被虎狼盯着的感觉,却又不是那么的强烈,只是稍纵即逝。让展破魂困惑的是,这种稍纵即逝居然是那么的强烈。
强烈到展破魂过目不忘。
先是笑,叶占天再说话。叶占天现在的神情再变,已经慈如亲父。
“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已经知道你是谁,这可不是叶拳告诉我的。”
“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展破魂,真正的平蛮王。”
展破魂哼了一声,转了半个身子,找到一把本就在那里的椅子坐下。
“平蛮王还能有什么真假?还不就是那一个?展破魂倒是有很多,比如我,我就叫展破魂。”
“好,你是展破魂不是平蛮王。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什么都和我无关,我也不在意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去对付齐星庄,还对乌姜那么感兴趣。”
“这是我个人的秘密还暂时的不能和你说。但是为什么对付齐星庄我可以告诉你。”
“好了,说来听听。”
展破魂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石家的人杀了我的全家,只剩下我。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活不能尽兴,死不能忘情。”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展破魂晃晃肩头,呶呶嘴,动作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站在一边的五老知道,展破魂现在很不自在。不只是他,连着五老都有些承受不住叶占天无意中释放出来的威压。
毕竟是一个握着几十万人性命的将军,决定着一个王朝安危的大帅。
“悲伤吗?”展破魂恢复了一些。说道:“我不觉着有什么可悲伤的。”
“为什么?”
展破魂说:“我现在只有期待,期待自己能够亲手抹去石家。从这个世界上将那个石家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抹除干净!”
“你有些偏激了。不过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有些偏激的,这我能理解。不过过分偏激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受教受教。”
叶占天沉吟一下,说道:“叶拳本不该受此磨难。他应该在两军阵前冲杀,那里才是他的归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心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住他。”
叶拳努力的想要说话,他说不出来,叶占天也不容他说话。
“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听我把话说完。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一次损失了你,是我难以承受的。”
叶占天的手,放到了叶拳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匕首上。
“你离开了我,我还是叶占天。不管是谁离开了我,我还是我。叶拳,你未了的心愿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走的安心。”
五老忽然说:“他不是没有生下来的希望,只是需要的东西很多。您不来,我还正在犯愁,他需要的材料我该怎么找。”
“他活下来需要换心,四肢还得要断肢重生,太不容易了。”
“那是当然。八分透骨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断肢重生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
“应该是唯一的办法。”叶占天说:“叶拳是一位近战系的修武者。他的身体强度决定了他的价值。断肢重生后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处在他现在的位置。对于一个曾经的大武者来说,那样是生不如死。”
“大帅的意思是要放弃?”
叶占天摇头。“不是放弃,而是成全他。”说罢,转动了匕首然后拔、出。瞪大眼睛的叶拳在死亡降临的时候,为这个他来过的世界,留下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可能是之前流过的血多了点,叶占天拔、出匕首后竟然没有流很多的血。
展破魂惊呆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动手,只是坐着看,看叶占天带着慈父的笑容杀了叶拳。立时有了反应的倒是五老。五老上前两步,后又退步。
叶占天把匕首拿起来,欣赏匕首上残留的血,轻轻甩掉。那一滴滴的血如雪花飘落。真是如雪花飘落。五老就是看到血成了雪花才后退。
展破魂说:“他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为你做事。哪怕成了一个废人,只要他活下来也是你对他的交代!你!你……”
“你是不是要说我太让他寒心?”
“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因为你的胡作非为,让叶拳做出了不应该做下的事。杀中尊使者,还是俩!这样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问题当然是出在我的身上,怎么?你要不要解决掉了我?”
“我为什么要解决你?现在事情已经完结,已经有了最后的答案我为什么要推翻呢?”
“你不怕我再闹事?”
“不会。”叶占天说:“我已经万里信鹰将你还活着的消息通知给了皇上。以后你再闹都跟我无关。”
展破魂忽然大笑!笑到没有办法好好的坐着,只能站起来,弯着腰。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好笑?”
“当然好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那我告诉你。”展破魂弯着腰捂着肚子说:“因为你不敢杀我。你叶占天没胆量杀我,只有胆量拿你的手下开刀!叶占天你是个懦夫!”
“哈哈哈!!!懦夫?哈哈哈,说的好。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说我!你是第一个!”
“你只要做了懦夫的事,就不要想着有几个人来说。是懦夫,一个人说是懦夫,千百人说也是懦夫!”
五老后退的脚步再次的走回来。身为大武者的他明确的辨认出叶占天的愤怒和必杀的心。
叶占天真的要杀了展破魂,在这一刻。不过这一刻很快就过去,在展破魂说出的话里。展破魂说:“知道我还活着的不只是你,也不只是将要知道的皇上。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杀石家的人是开始,我杀你叶家的人在后!”
“呵呵,你还要杀我叶家的人?”
“你清楚。”
叶占天当然清楚。
“不要冲动,年轻人。”
“我不冲动,所以我在你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杀人的手不抖。”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谈谈吧,一个交易。如果谈好了,叶伍忆睡我媳妇的事就可以揭过去。”
叶占天再有了慈父一样的笑容和神情。
“我真的有兴趣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展破魂说道:“有兴趣听和有必要听是两回事。你确定?”
“好,我确定。我倒要听听你想要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对付盛克来和华千古!”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叶占天说:“你的耐性也很好。”
“别扯别的, 谈不谈?”
“谈,你说吧。”叶占天坐下来,就在叶拳的床。叶拳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呼吸。
展破魂说:“我的要求是,头一个叶家要认错。同意不?”
“既然是谈条件,那么叶家就没有错。”
“谈条件就是没有错,那不谈条件呢?”
“当然是叶家的错。”
展破魂有点想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对付他。
叶占天说:“要舍有得,得了东西也一定要失去些什么才能获得平衡。天地万物,讲的便是一个平衡。”
“道理当然是这个道理。不过你好像占便宜了。不信?我来给你算算。”展破魂掰着手指头说:“你孙子睡我媳妇,你得了我失了。我要和你讨还公道,我得了你失了。这不正好是平衡?”
“当然是平衡。你看,我给你公道,你得了我失了。”
展破魂问:“那让你认错,不就是还我公道?”
“当然是。”
“那让你赔偿我,不也是还我公道?”
叶占天左手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左右对齐。说:“舍得,是一换一,这才是平衡。一换二,那不是平衡。”
“一换一?”
“对。一个伤害换一个认错或者是一个伤害换一份赔偿。”
“你家的认错好值钱,给男人一个绿帽子就能值得一个道歉?”
叶占天还是慈父般的模样,和蔼的说道:“现在你的手下也有了人。如果你犯了要死的错,你会去死掉谢罪吗?”
“我会!”
“你死了以后,剩下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那些手无寸铁没有修为的亲人怎么办?”放缓了呼吸,放慢了语速,叶占天再说道:“到了这时,你的道歉就是金玉石,就是人的性命。当你的实力越高,名望越高的时候,你的道歉会换来更大的代价。当然,你受到伤害,换来的补偿也会更多。现在?还不行。”
“说的好像没有瑕疵。”展破魂鼓掌。“不要了,我还是要东西吧。”
“那好,你想要什么?”叶占天的表情值得玩味,好似洞穿了展破魂的想法一样。
“好像你已经知道我要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