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田的意思真的是这样。

严田说：“是。提都不要提。水浪这个人不可不防。”

“老五啊，你在天下间可曾行走？”

“不曾。”

“可曾见过尸骨如山。”

“未见过。”严田如实说。

“我也没见过。”展破魂的脑海里出现了围剿天兰湖一战。“不过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在拼杀。在努力的杀死对方。那个时候你的眼睛会变小眼界会变窄，只能看到你面前的一块地方，还看不出去多远。如果这个时候有刀砍你，有箭射你，你唯一的依靠是你的兄弟，而不是你的修为。”

严田信展破魂的话。因为他知道，知道展破魂经历过这样的事。

“老五，你是我的兄弟。和外面的那帮人一样都是我的兄弟。不一样的是：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和我共过生死。你不知道，我们是由多少人到了现在这十几个人。”

“展师哥，我清楚你们之间的友情。”

“没什么友情，有的也是恩怨。万幸的是只有恩没有怨。”

“这里的事情是他们想要的吗？”

“这里是关家的。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他们都认为这里是关家的。”

“他们会这样认为？”严田有点不相信。

“不这样认为庄大会那么卖命？”

“卖命？”

“此一去有多少危险？只是为了报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是你让庄大去的。”

“我只是试验他一下，看看他对军营到底有多少留恋。或者说是多少渴望。”

“展师哥，你现在真的很复杂。”

展破魂此刻有些悲哀。他那仍是衰老的面庞充斥着年老而又孤独的颓废。“我们只是恩怨。不计生命的恩怨。可以互相付出生命，也可以为了一个目标，倾尽所有。”

“我真是理解不了你们这类人的想法。”

“我也不希望你理解，我更不希望你卷进来。”

严田轻手掸掸衣袖上的灰，再又吹吹手指上的灰。手指上没有灰。严田吹得仔细，认真。

“两年后我真的不知道我面对的会是什么？我现在只是想着两年后，我的那帮恩怨兄弟们能有一个相对的，能让他们满意的归属。”

“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更不是一个好选择。”

“哪里有时间让他们选择？还有我。”

“可以直接去清凉大山脉。在那里一样也可以。而且还比这里轻松，简单。”

“清凉大山脉里都是炮灰，只有等级之分。”

“这里不也一样？”

“不一样，这里还有希望！”

“你的希望还是他们的希望？”

“我的，我带给他们的希望。”

“那我无话可说。”严田走了。展破魂的烟斗开始冒烟，很多很多的烟。

三日后，水浪带着三个人来到了存英武馆。

在迎客厅里，水浪开门见山。

“展馆主，先将定金付给三位。”

展破魂取出三块金玉石，放到三人的面前。三人面不改色的收下。水浪见此说道：“现在我来说说细节。首先，我与四弟陪同展馆主一起出发。大哥和二哥暗中跟着。一明一暗，也算是有了防备。再来，我们采购完毕，选一处恰当的位置汇合，让一些人可以知难而退。能不动手，最好是不动手。”

应该是水浪来之前和三个人商量过。水浪说完三人均是默不作声，完全认同水浪的话。

“水总镖头，这就是你的安排？”水浪称了声是，展破魂顿时气急。“这样的安排你认为妥吗？真的妥吗？万一出来个厉害人物怎么办？出来仨你们这样的我怎么办？你们没办法了，我怎么办？你们能逃我能吗？”

三人中有一人说：“老夫自信，去一趟塔山城没有老夫处理不了的事情。”

“万一要是出了处理不了的呢？”

“那自然算是任务失败！”

“我他女马问的就是：失败了我怎么办！”

“展小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水某人一言。”水浪心平气和的说道：“权当你是一桩暗标。完成目标就是那塔山城和豌豆角城的来回。期间出现劫镖人，我们镖师会竭力应战。当超出我们范围后，我们也不会死战不退。毕竟是一笔镖，一笔生意。”

“行！水总镖头说的透彻，那我也透彻一把。”展破魂一拍桌子！“暗标丢了，怎么赔？”

“照价赔。”

“我是什么价钱？”

水镖头看了三人后说：“断魂楼标价武王为一千块金玉石。”

展破魂问：“那要是富可敌国的武王呢？”

水浪乐出了声。“那样的武王我们不接。”

展破魂咬住嘴唇，歪着脖子，呆若木鸡的看水浪笑。水浪忍住笑，拍拍展破魂的肩头。另外三人同样的面带笑容。

展破魂忽然说：“定金还能还我不？”

“按镖局的规矩来说。”还是水浪开头说话。展破魂猛一阵子摆手。“别说了，我敌不过你们镖行的规矩。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那我也得说完。按我们镖行的规矩来说：谁毁约谁负担！”

展破魂扣起来手指头，垂着头，想着事情。水浪四人互相递递眼色。有一人做出安抚的手势，水浪略一沉吟，开口说：“展小兄弟，你也不用生气。现实总是让人不舒服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四个武皇出阵，我想你就算是携带上亿块金玉石，也会保你安然无恙。”

展破魂还是不言语，继续扣手指头。偶尔的还用牙咬一咬。

“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把一些基本不会出现的极端情况和你说一下。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说，你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烦恼。”

“你不说我也会问，因为我还要收购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水浪好奇的问：“什么东西让你如此重视？”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郑重的向你介绍我的身份。”展破魂抽抽鼻鼻腔里的水分，严肃的说：“其实我是一个岐黄师，擅长用毒的岐黄师。”

展破魂对面的四个人全都沉默，爆笑之前的沉默。沉默的时间很短，爆笑的时间很长。长到了如展破魂这样厚脸皮的人都承受不了。

假如一个陌生人对着你笑，肆无忌惮的笑。不管你做出了如何好笑的事，你都会觉着尴尬，难为情。哪怕对方是没有恶意的笑，你都会接受不了，更别说，展破魂面前的四个人，是在嘲笑。

展破魂忍住了。

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应该做什么事，展破魂也许做得不够好。但是不应该做的事，展破魂从来没有做过。

四个人笑够了，里面一个人用非常亲近的态度和展破魂说：“我们四个是异性兄弟，我叫段宜勇，他是秦海科，那个是张涛。水浪是你认识的。”

水浪说道：“我们四个老家伙被那些闲人称为顺安四义。”

“久仰久仰！”展破魂客套下，然后又拿出来一块生命源石在手里晃悠。水浪有点不高兴。

“在你的眼里，东海剑岛是那么的不堪吗？”水浪问：“让你肆无忌惮的炫耀你的战利品？”

“这事你也知道？”

“修武界还有谁不知道？五大门之一的东海剑岛的分舵让人给抢了，能不疯传？”

“那我是不是很有名？”

顺安四义齐声哈哈：“比我们四个有名！”

“奇了怪了。”展破魂把生命源石丢到桌子上。“那为什么东海剑岛的人还没来要了我的命？”

“这事被祁寒华家担下来了。他们当然不敢轻易来找你的麻烦。还有，”水浪说道：“五门聚义的时候，紫花岭不同意五门联合施压祁寒华城。”

“不同意？”展破魂反问一句。不过问的好像是自己。问完话便垂下了头。

“行了，你这又拿生命源石是要做什么？我们的时间可不是用来给你浪费的。”

“如果顺安四义同时出现，起码从我来说，我不会觉着有什么意外。”水浪说了声知道，示意展破魂接着说。

展破魂说道：“必须要再安排至少一个像你们这样修为的。如果更高，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给我说实话，你去对面到底要做什么？”

展破魂拿出来一个藏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他们那面的东西是我们需要的。同样的，他们也需要我们这面的东西。”

看着一桌子上的草药，水浪问：“量大吗？”

“东海剑岛分舵的库房，水总镖头，你说会是有多少呢？”

段宜勇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同情。

水浪应下来这件事，带着那块生命源石走了。严田旋即进来，不无担心的问：“展师哥，你说他们靠得住吗？”

“靠得住。”

“你有把握？”

“没把握。”

“那你……你不是在胡闹嘛！”

展破魂取出来三十块生命源石放到一个藏物袋里，再交给了严田。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去紫花岭求见路无天或者无风刀段秋。将这个藏物袋给他。他自会帮我报仇。”

严田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展破魂的话，也不愿意接过这个藏物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