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焦急的吼叫,是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只要一块石头就能让主人好起来,现在烟斗里已经放入了第八块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皇上看不到的是,生命源石补充的生命之环,被迸射出的光线消耗。洒落在展破魂身体里的生命源石又被生命之环射出的光线改变掉。
现在,展破魂的心脏已经变化成作茧自缚的蚕蛹。
气体仍然在增加,皇上还是没有放弃。
帐篷外,除了桂守义还有华千古。其他的人也被接进了车队里。他们的伤都很重,已经起不来了。
“前辈,我师父怎么样了?”
水浪摇摇头。“出手人的修为是武皇。虽然只是刃气的攻击,不过……那也不是武王的修为能够抵御的。”
“前辈你是说?”
“他的小宠物在给他疗伤。听天命吧。”
“好可怜哦……”水柔星有点小小的抽泣。皇上悲伤的样子还留在她的眼中。
华千古突然笑了。
水柔星很是不解。
“你的师父就要死了,你为什么笑?”
华千古还是笑,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哭笑。这些年发生的事,只要是和展破魂有关的都出现在了华千古的眼前,如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闪过。
“师父的对手从来都是比他强的,师父也从来没有退缩过。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过……来得有点早。”
“你是说你的师父是在自寻死路吗?”
“不是他要自寻死路,而是死路一直的不肯放过他。”
“不和你说话了,你的话都让人听不懂。讨厌!”
水柔星拧过身子,去了她自己的帐篷。水浪懂得华千古的话,也明白他的心情。破天荒的,一位武皇境高人出言安慰了华千古一句。
水浪走后,桂守义沮丧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华千古盯着帐篷看,视线久久不离。他知道里面就是展破魂,自己那个打心底里并不是很认可的师父。
现在知道他终于要死了,竟然有悲伤有无奈有失望,有……“我为什么想到的是终于死了,而不是……”
华千古走去了帐篷……
刚刚掀开门帘,皇上龇牙咧嘴的就冲了出来。一口寒气先到。华千古来不及躲避只能歪过头去。
死的心情在华千古的脑子里出现。无法忍耐的寒冷就在自己的肩头上开始蔓延。华千古后退,在皇上的紧迫下。再不退,华千古知道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给这只小东西身上了。
皇上突然的变化也引起了水浪的注意。他的帐篷就在边上,听到声音不对马上出了来。单掌抚在华千古的肩头上,一团柔和的气,进入到华千古的身体里。那些冰凉的地方开始减弱。
“谢谢前辈施恩。”
水浪摆摆手,走去了展破魂的帐篷。皇上还是龇牙咧嘴,连喷三口寒气。他也知道这个老头厉害,可是自己只有这点能耐了。
一点用没有。水浪用手像是扇耳光一样,一下子就把三团寒气扇了个干净。
“前辈。”华千古叫住了刚到帐篷门前的水浪。“刚刚我掀开帘子看见了师父,师父正在打坐。好像是在修炼。”
水浪回了身。
“晚辈没有看错。”
水浪再看看在自己身前不后退的皇上,也是不敢相信的晃晃头。
“没道理的,他是不能活下来的。”
“你也不用叫,你就给你的主人护法吧。”
水浪离开了。桂守义还蹲着,不过不再抱头,傻呆呆的看着帐篷。
“桂师兄,我们身上的伤也得处理下。这里有皇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桂守义还是蹲着,不过点点头,示意他听到了华千古的话。华千古拉起了他。“走吧,暴风已经来了。”
祁寒州的暴风和其他的地方不同。其他地方的暴风只是风,是大自然的力量。不管多么强大的力量,吹过去就是吹过去。如果你的运气不好还会被大风带起的东西砸伤砸死。
祁寒州的暴风却是柔和的,没有那么的暴戾。相对来说,它只是轻柔的从你的身上穿过。
对的,是穿过而不是吹过或者经过。祁寒州的风会穿过你的身体,风中的凉也会经过你的身体,让你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能直观的感受一下,这不一样的风。
所以出怀化镇之前要吃急火狐狸肉做的包子,出了怀化镇就要穿上急火狐狸皮做的披风,还有特殊的帽子。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被风吹,不用去感受那独有的凉。
每一次暴风都会持续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车队里开始更换尖兵。替换下来的尖兵脱下厚重的棉服,摘下加厚的帽子,围坐在刚刚点燃的篝火,吃着热乎乎的包子。
“得到什么好东西了?”
一队镖师从车队外面回来,在篝火前的人大声的询问。
“除了武器就没什么了,他们准备得很好。”
“圣明王朝里就是武器值钱,还没什么了。切,有什么你们谁会说?”
那一队镖师没有停脚,边说边走。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差事惹人眼红,能不多说就不多说,最好别说。
这一队镖师是负责打扫战场的。每一次战斗后由他们清理战场。找到没死的同伴救治,杀死未死的敌人。再从战场里得到他们作为胜利者该有的奖赏。
这一点上,他们和军队里的尖兵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是他们不用外出侦查,不用承担这最大的风险。
是挺不公平的。
可又能怎么样?这一队人里,谁不是和镖局的谁谁谁某某某的沾亲带故?
天开始微微发亮,车队里也开始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在为出发做着准备。各有任务在身的镖师们则是各自成队,开始执行出发前的任务。
经过展破魂帐篷的人,都会看一眼帐篷门前的皇上。
皇上的身边就是那个死去的五行兽。一下一下的,皇上在撕咬他的肉;一口一口的,皇上在喝他的血。
在天大亮的时候,皇上终于吃掉了这只比他大出三倍有余的同类。
吃完后皇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非常的疲倦和帐篷里的人一样。
展破魂在烟斗放入嘴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意识。他能感觉到皇上的焦急还有身体里的变化。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当烟斗里的生命源石消耗完第八块的时候,展破魂睁开了眼睛。
静心观天演武平天经已经开始自动运转。展破魂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还是努力的起身打坐,加速心法的运行。
静心观天演武平天经每运转一周,心脏周围的雾气就会被心脏吸收一点。而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意识,开始放松起来。渐渐的,展破魂进入到了空明的状态。
世间的一切,扰人的一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天和地,还有之间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念头。
展破魂的念头只是一个:我到底是谁。
顺安镖局的车队已经开拔。孤零零的一座帐篷被留在了原地,只有皇上和华千古守着。还有一辆马车。
庄大等人的伤非常的重,需要人照料,桂守义就必须跟着。他们跟随镖局一起出发。华千古留了下来。
水柔星想留下来陪皇上,还带着一支镖师小队。可是水浪说破了她的心思,让她打消了感化皇上的念头。
水浪认为展破魂活不了了,也不需要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和人力。剩下的这队人不错,水浪有收留的打算,所以才会带上他们。
华千古还带着些希望,希望展破魂能够起死回生。
天地间的颜色交替变换。再变换了三十一次后,展破魂再度醒来。
整整一个月了。
环顾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土。
展破魂自语道:“看来是好久没有人进来了。”声音很低,低到展破魂都有些听不清自己说出的话。门帘忽然一动,一道影子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皇上两个粗而短的爪子抓住了展破魂的头发,嘤嘤的叫起个没完。
门帘再开,华千古进了来。
“呵呵,这句话我好像听过了很多次一样。而且……”展破魂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每一次我大概都会是这个样子。”
“嗯,我还真是说过了不少次。不过这一次应该是最担心的。”
“是啊,最担心。”
展破魂回忆起了那一天的那一道刃气。
“知道伤我的人是谁吗?”
“据说是一位武皇。是顺安镖局豌豆角城分局总镖头水浪前辈说的。”
“哦……”展破魂抬起手去抓皇上。“武皇,那看来我不冤。”皇上的爪子还留在展破魂的头上。展破魂的手没有力气抬起。
“过了多久了?”
“一整月。”
“其他的人呢?”
“所有人都受伤了,很重。他们随着镖队一起走了。”
“这个水浪还不错。”展破魂轻声说了一句。“我现在还是动不了,恐怕还得在这里呆下去。”
“呆多久都好,只要活过来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