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说读书,他已经是放下了心的,可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来路,你们给我的银子,我也不要了,就求你一件事,千万不要教他习武,千万不要!”
马文波近乎于哀求道。
江陵皱眉:“马里正,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的,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辈子,您小儿子当初不就是背着您家里人离家的吗?”
马文波张张嘴,被说的哑口无言。
“要我说,与其拦路,不如让他大展拳脚,战场上虽然刀剑无眼,但只要你自身足够强,便是刀枪不入,话虽然无情,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假如当年您没有拦着小儿子,而是顺着他,让他习武,让他强身健体,或许,他现在还活着。”
“你胡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男儿本就该志在四方,若是天下父母都如您这般一样的想法,那我大庆朝,又如何立足于天地间?没有人参军,没有人打仗,早就成了他国的鱼肉,而你们百姓,也会成为他国的俘虏!”
“因为,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残酷。”
马文波面部狰狞:“我不管这些,我只要我的孩子活着!我就两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明白吗?你知不知道,他到死,我都没见过他的尸骨!”
“我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但我经历过黑发人送白发人,马里正,您的心情我真的能理解,但您能保证,毛毛不会跟他小叔一样,走同样的路?”
“您或许会看着他,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陵又说:“与其拦他的路,倒不如顺着他的路走,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足够强大,就是刀枪不入,国如此,人亦是如此!”
他低头,看向满眼都是渴望的毛毛:“明日我等就会离开,我纵然想,也没时间教他,但我会教他一些基本功,用来强身健体。”
马文波最终,还是默许了江陵教毛毛基本功的行为,不过这件事,还有后续,那便是回来的马氏看着孙子在院子里扎马步,爆发了一场争吵,后来被马文波劝住了。
而这些,霍窈在屋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感慨了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霍家如此,马家亦是如此。
景沉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
霍窈冲他呵呵一笑:“多谢夸奖。”
景沉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想到什么,托着精致的下颌:“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说着,先行放下手中的奏折,上了炕。
霍窈见状狠狠抽了抽嘴角,她就算再不懂安置是什么意思,看他的行为,也懂了。
马家和霍家一样,都是睡土炕,炕上已经铺好了被子,都是吴醉和晖心从车上搬下来的。
没错,皇帝老儿出行带着被褥!
此时两个被窝,并排在一起,霍窈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虽然对外讲,他们是夫妻,但到底是不是,不论是皇帝老儿,还是霍窈,都是再清楚不过。
他们算哪门子夫妻!
霍窈深呼吸口气,一抬头便对上景沉充满了玩味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走过去,默默地将自己的被褥拖到炕的另一边,觉得这样还没什么安全感,又将不远处专门放在炕上的桌子吭哧吭哧搬上来,横在她和皇帝老儿中间。
睡在一个屋檐下没问题,睡一个炕也勉强能接受,但是挨着,恕她不能奉陪。
景沉见状,用很轻蔑的眼神,将霍窈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虽然没表达出来,但那意思很明确,就你这样的,朕没兴趣。
她这样的,皇帝老儿有没有兴趣,她一点也不关心,她只是遵从本能,对自己负责。
即便知道,终有一天有些事避免不了,但现在还没到那一天。
在这之前,她得保护自己。
这一晚,注定将会是个不眠夜,霍窈几乎睁眼到天亮。
她虽然从不习惯跟人睡,到习惯,但不曾跟男人睡过,前世没有经历,现在第一次经历,实在让她无法安枕。
没错,她有时候就是矫情。
矫情就矫情吧。
她无所谓。
就这样,天刚亮,霍窈就醒了,眼下两个黑眼圈很是明显,对此,众人看在眼里,都不曾摆在明面上。
只是那眼神,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霍窈:“……”
因为毛毛的事,马文波和马氏的态度很明显淡了。
吃过早饭走的时候,老两口也只是很勉强的笑了笑,不止是对皇帝老儿,对霍窈也亦是如此。
倒是毛毛很不舍,当然,他的不舍不是针对其他人,而是针对江陵,昨晚上他一直缠着江陵教他习武,还要跟着江陵走,当然,结果是,他又挨了一顿揍。
离开之前,江陵留下一笔银子给老两口,一来算做报酬,二来是体恤。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大马村,在出村子时,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个年轻姑娘跪在村口,要跟他们走。
霍窈坐在马车里,看到不远处将半拉身子藏在大树后的小马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不其然,年轻姑娘正是小马氏的闺女,马楚楚。
大队人马被拦在村口,很快就围聚了不少村民过来。
大马村再大,也只是个村子,昨天几乎是外乡人一进村,他们就都知道了,也在私底下议论过,来人来头不小,恐怕是外地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家中有闺女的都很心动,那些年轻未婚姑娘亦是如此。
毕竟公子哥不但是外地大户人家,还长得英俊不凡,而且还是远远一见,就能倾心的那种,那些未婚的姑娘家,岂会不心动。
而在大马村有个传统,那便是,未婚姑娘自制妗带,送给喜欢的男子,以作定情信物,如果男子收下妗带,便是同意娶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昨儿一路有不少姑娘送景沉妗带的原因。
对未婚姑娘送男子妗带这一点,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像马楚楚这样跪在村口,求带走,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