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接一辆的车,呼啸着来,又蜂拥着呼啸而去。
很快,小木屋面前的那块空地旁,只剩下了许飒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他回头看向更高的地势,那里驾着无数把***和手枪,他皱着眉头,不可能局里提前布置了但他没收到半点消息。
被打湿的衣服已经全部黏在了身上,寒风稍微一吹,便是一股刺骨的凉。
许飒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脊背挺直,宛如一棵青松。
直到山上踉跄的冲下来了一个人,大牛穿着老旧的军训服装,本来就够大的脑袋上盖了一个随意用草围成的头圈,许飒垂眸,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激光笔上面,眉尾微微跳了跳。
他没说话,大牛也来不及解释,三下五除二的半拖拉拽着许飒便往山上冲,谁也不知道老黑会不会怀疑心里作祟,突然回来打个回马枪。
许飒身上的力气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他眼前有些发黑,只是直觉的咬着最后一口气跟在大牛的后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双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大牛带着人到了他刚才藏匿的山坡上面。
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老李耷拉着一只断了的腿以一种怪异的动作抱着手枪,看样子已经精疲力竭。
而他身边围着两名重案二组成员,手上捏了好几个激光笔。
许飒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眼前一花,双腿一软便重重的跌落在地,顺着山坡直接滚了下去。
“许队!”
“救人啊!”
“老许!”
呼叫声似乎要穿透人的耳膜,许飒却觉得浑身疲惫,半点都动弹不得,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使不上力气。
模糊中,似乎有人背着他在山间奔跑,他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嘈杂的叫声,他好像躺在什么东西上飞速前进。
许飒的大脑宛如被缠绕了无数复杂的线团似的,让他理不清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杂乱的思绪如同潮水一般将许飒淹没,他就像是在大海中溺水的人,孤苦无依,在茫茫的大海中寻找不到生路。
突然,一道清丽的身影在面前出现。
他楞楞的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从心里产生了有些畏惧的想法。
他不敢靠近。
“你怎么了?”苏桐看着他问。
“那你又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许飒更楞了,他动了动嘴唇,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只见对面的苏桐面无表情的对他举起了一把手枪,神情中的冰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苏桐的声音清冷,她缓缓的说道:“我拿你做了交易,你会恨我吗?”
“你……”许飒艰难的眨了眨眼睛,眼里有些干涩。
“抱歉。”
苏桐深深的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情绪,只听‘砰’的一声爆破枪响,许飒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烈的弹了一下,随即一道声音从耳朵便快速响起:“病人心率恢复!”
什么?许飒迷迷糊糊的想,什么病人?
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中,许飒终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鼻尖全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睁开眼睛,迷茫的盯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所有的记忆宛如潮水一般不管不顾的蜂拥而来,将他尚未彻底清醒的大脑占据了个彻底。
“许队!”
“医生,我们这病人醒了!”
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中,许飒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被护士摆弄检查,而病床前面挤着一堆熟悉的面孔。
他的眼睛虚焦,将每张面孔扫了个遍,唯独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张面孔。
他的喉咙梗着一块锋利的棱角,许飒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话。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懂了他在问谁,他说:“苏桐呢?”
大家避开他的目光,没有一个人敢搭话。
重案组似乎是时运不好似的,接二连三的出事。
从周莉是内鬼开始,到作为重案组副队长的苏桐也叛出了重案组,这件事情不管是对谁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护士给他换了输液瓶,许飒沉默了半晌,感受到手背中冰冷的液体缓缓输入血液中,他又问道:“当时,到底这么回事……”
“我来跟老许说说,你们先出去吧。”
老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许飒抬眼,只见老李杵着拐杖立在门口,对许飒点了点头:“别那眼神看我,我没瘸。”
他的小腿骨折了,照医生的说法,起码得养半年,前三个月基本得杵着拐杖车出行。
病房里的人一走,刚刚还显得拥挤的地方瞬间便宽敞了起来。
许飒坐了起来,背靠着枕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老李。
老李不急不缓,在许飒的床边坐下,他慢慢的说道:“是苏副队的安排。”
甚至连山上使诈让老黑临时撤退的大牛和两个重案组成员也是苏桐通知过去的。
许飒离开后,老李由于腿摔断了,只好一直待在大石头后面,苏桐突然出现找到了他,在部属好了一切之后离开,之后大牛便紧跟着过来将他背了过去。
如果不是那一招使诈,以老黑对许飒的仇恨心理,许飒现在已经不能坐在这里了。
陈述完了这一切,老李本来以为许飒会暴怒,会生气。
但都没有,许飒静静的,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他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老李无声的松了口气,这事他已经在一回来的时候就报告给了孙局,现在市局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孙局的意思是不告诉许飒,但他觉得,许飒有义务知道这些。
“你……”老李欲言又止,话出口却又觉得自己不该多话,许飒看他一眼,眼神清明坚定:“我会把她带回来。”
老李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不知道苏副队长为什么表面上玩了这么一出,但却隐隐的觉得自己不该再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