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弱国的心态看,是“强国打仗,我们龟缩”,数着日子吃喝玩乐,至于强国变得更强之后,能奉承就奉承,不挨打最好,真挨了打被灭国那也只能怪时运不济,气数尽了。不是不想反抗,反抗也没用,何必浪费力气。
这大概是某些外人的猜测里凤冥国的心态。
可龙熙国不一样,龙熙国并不弱,只是有两座大山压着一直出不了头,龙熙国不会甘心坐以待毙。
龙熙国在苍丘国和赤阳国的战争里注定讨不到便宜,但龙熙国可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战吸引的时候,默默地扩充本国实力。
“凤冥国在许多地方都落后那三国太多太多,可凤冥国也有诱人的地方,比如沙漠里大陆上最大的金矿,以及大陆上最大的产盐区。我除了凤冥国什么都没有,在各国之间也争不到说话的权利,握着资源却不得不受辖制,可换一个人统治就不一样了。在凤冥国并入龙熙国之后,龙熙国虽说不上可以平分天下,但也能占据一席之地,至少有三成把握会赢得最后的胜利,把握不大,但总比坐以待毙强。”晨光软软糯糯地说,软糯的嗓音,却分外冷酷。
嫦曦和司浅都沉默了下来。
“这么做对龙熙国确实有好处,可凤冥国是我的,我为何要放弃自己的去成全他?”
嫦曦莞尔一笑:“殿下说的没错。”
“赤阳国和苍丘国虽然在五国会上剑拔弩张,可真打起来,还要找个由头吧?”司浅说。
“由头还不好找,不说苍丘国和赤阳国本身好战,互看不顺眼时,心里已经有了七八个由头,谁急着想让他们打起来,谁自然就会特别用心。况且打仗这种事要对方措手不及时胜算才大,不管是对设局的人还是在局中的人来说,都是。”
“赤阳国和苍丘国在军力上实力相当,这场仗真打起来,恐怕要打很长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嫦曦道。
“不尽然,实力只是一部分,巧计也很重要,只要算计好了,也没那么难。”晨光似笑非笑地说。
“那赤阳帝看起来可不像是个精于算计的,脸上写着‘天下无敌’的人,必不屑计算,有什么样的君就有什么样的臣,赤阳国大概不会以巧计胜天下,会拼军力。苍丘国就难说了,晏樱那个人……”嫦曦冷嗤了一声。
“赤阳帝不屑算计,可有人会算计。”
“殿下说的是……”
“容王殿下若是不精于算计,又怎么会在外人眼里美名无数,斯文儒雅,受百姓和朝臣的各种爱戴?你看他成天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你就忘了他本来的为人了?”晨光笑吟吟地说。
嫦曦皱了皱眉,他还真的有点懊恼,因为被对沈润的偏见迷惑,导致他失去了判断力。
“小润八成以为我会和晏樱暗渡陈仓,就算不和晏樱暗渡陈仓,也会因为利益依附于赤阳国,他和晏樱已经结了仇,不可能选择苍丘国,所以他抢先一步和赤阳国做朋友,这样做既可以防备我和晏樱暗渡陈仓,也绝了我想回头找赤阳国做靠山的念头。赤阳国原本就看不起我,有龙熙国辅助,自然不会再需要我。在五国会时,赤阳帝也不是想要凤冥国跟赤阳国联手,而是让我给小润和小冽吹枕边风,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和所有男人都有一腿的贱人。”晨光笑嘻嘻地说。
嫦曦瞅了她一眼,沈润会以为她也许在和晏樱暗渡陈仓,难道不是因为她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给沈润造成的错觉么?
“殿下认为,龙熙帝会算计苍丘国?”
“小润很讨厌晏樱嘛。”晨光笑着说,顿了顿,道,“如果我是龙熙帝的话,我就这么做,除非小润他想坐以待毙,否则他只有两条路,一,帮助赤阳国灭掉苍丘国;二,在赤阳国灭掉苍丘国的过程中,他伺机拿下凤冥国;三,在赤阳国和苍丘国的战事上,坑赤阳国一把,让他脱一层皮。
这就是排在第三位的坏处,一二相争,四五注定灭亡,只有三,可以争却争不过一二,连想开战都做不成独立的作战方,惹怒了其他两个国,一定会被两国一块吞掉,所以别人为虎他只能做豺狼。性命就捏在虎爪里,岌岌可危,却不甘心就此灭亡,只能用谋算活命,小润也是不容易。”
“也许龙熙帝没殿下这么‘聪明’。”嫦曦道,他不敢说晨光这是狡猾如狐的算计,只能用“聪明”这个词,他还是对沈润不屑一顾。
“我倒是觉得有时候他和我的做法很像,就是偶尔想太多了,就会不干脆,不果断,不过他沉浸在自己复杂想法时的样子很有趣呢。”
“殿下,现在可不是夸他的时候。”司浅面无表情地说。
晨光瞅了他一眼,扁起嘴唇:“我才没有夸他。”
顿了顿,她噙着笑,说:“卿懿这次来的刚刚好。”
她不紧不慢地对着二人说下一番话。
嫦曦和司浅听完,思忖了片刻,轻声应下:
“是。”
晨光嫣然一笑。
……
沈卿懿在秋末冬初的时候抵达瀚京,她满心快乐,本以为晨光会来接她,哪知道来接她的人不是晨光,而是司八和司十。
她二人一脸愁容,对着沈卿懿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罗宋作为接待官,将龙熙国送礼的一行人往驿馆里带。
沈卿懿将司八和司十带上自己的马车,疑惑地问:
“你们殿下呢?我还以为你们殿下会亲自来呢?你们两人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
她话音刚落,司十已经用帕子捂脸,抖动着双肩呜咽起来。
司八皱着眉瞥了她一眼,怒道:“好端端的,嚎什么丧?!”
一说到“嚎丧”这两个字,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也跟着红了眼眶。
沈卿懿见事情不对,心里咯噔一声,急促地问:“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怎么了?”
司八吸了吸鼻子,用哽咽的语调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殿下的身子不太好,公主也不要太担心,殿下身子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