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原公子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再到极度恐慌再到彻底绝望,他突然嗷的一声尖叫,然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跑掉了。
晨光愕然,惊呆了。
他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被破坏了容貌的女人,真是女人也就算了,一个大男人不过是破了脸,这是什么反应……
她摸了摸鸡皮疙瘩,一脸嫌弃。
在外人看来是落井下石的举动激怒了苍丘国人,顾顺脸红脖子粗,怒不可遏,高声吼叫道:
“凤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哪有欺负他?”晨光一脸委屈地扁起嘴,“我明明是夸他更好看了,是他自己反应过度,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男人能尖叫出那种声音,贵国的男人真不一般!”她用敬服的语气说。
说到这份上,人们全明白了,她这是为了报复之前椿原公子羞辱凤冥国男人是废人的语句。
尽管这件事是椿原公子挑衅在先,可苍丘国于凤冥国不管怎么说都是上国,既然有上下之分,自然是只许上国欺压,不许下国放肆。
顾顺瞪着晨光,气势汹汹地道:
“凤主,这一回五国会我国肯请凤冥国出席,是看在两国同在一片大陆的份上,我国出于热心,请了凤冥国来旁听,凤冥国却一出手就伤了我国殿下。我再强调一遍,演武之战的规则是点到为止,凤冥国无视规则重伤我国殿下,这一笔凤冥国要如何偿还?”
“如何偿还”这四个字才是重点。
苍丘国这位顾将军,竟然有用嘴巴去打劫的才能。
晨光看着他,勾唇,嗤笑了一声,她忽略了他口中的“偿还”二字,皮笑肉不笑地道:
“关于点到为止,我国已经解释过了,比武场刀剑无眼,皮肉伤在所难免。不过现在看来,顾将军是听不进去这个解释的,那么……就打了,你能怎么样?”
她单手撑腮,高高地扬起眉眼,一脸不驯,强横又无赖地看着顾顺。
顾顺绝没想到她竟然敢回顶他,还是用无赖又狂妄的态度,她不说谢罪不说给予补偿,居然反问他“你能怎样”,顾顺倒是想说他要“出兵南下,扫平凤冥”,但这种话没法在五国会上说,他个人也做不了这个主。
没料到凤冥国凤主强硬的态度,他还以为对方会迫于上国的压力主动屈从,结果对方一句话把他逼进了绝境,他哑口无言,气得胡子差一点全白了。
不说凤冥国,就是其他几国也已经许多年没有出强硬又强横的掌权人了。一个小国也敢硬碰硬,只说坐在凤椅上的这个小姑娘,确实有胆量。
沈润远远地望着晨光嚣张又狂妄的样子,抿着嘴唇,一脸要笑未笑的表情。
晨光单手托脸,凉凉地望着气急败坏的顾顺,笑道:
“我说顾顺将军,先不说比武的事情,单说你,是不是太嚣张了?贵国皇帝没有发话,贵国太后也没有说话,你是哪一位,就先急急地跳起来了?看你老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苍丘国的国丈,原来只是国舅。一个国舅,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能在苍丘帝面前上蹿下跳,口出狂言?顾家能有现在,是你们的皇帝和太后给的,这一点你不明白么?仗着有一把年纪就轻狂起来了,你只是皇帝的舅舅,又不是皇帝的外祖,我们凤冥国再是野蛮小国,也没有一个臣子敢像你这样没有规矩。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顺万万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惊呆了,他用错愕的表情瞪着她。
顾顺是长兄,顾盼是幼妹,两人年纪差了许多,说是父女的年龄差距都可以。顾顺和顾盼为异母所出,在顾盼之前的那一位顾娘娘才是顾顺的亲妹妹,也就是说,顾盼是接替顾顺的亲妹妹入宫的。另外在顾盼小的时候顾顺就已经成家立业自有门户了,兄妹情对这两个人来说,各方面都很勉强。
谁也没想到凤冥国的凤主会突然说出这样一段话,聪明一点的都能品出来,这番话除了转移话题,更深层的含义那就是挑拨离间。
此时沈润和晏樱的心理活动出奇的一致:全天下最擅长挑拨离间的人非晨光莫属。
然而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即使明知对方是挑拨离间,还是会忍不住往心里刻进去,因为嫌隙早生。
而在这件事之后,不管顾顺是急于去向顾盼表忠心,还是顾顺强硬地要求顾盼不要受人挑拨,或是顾顺问心无愧根本就不把这则挑拨当回事,顾盼的心里都会产生诸多不满和猜疑。
因为顾盼本身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不甘于受人掌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多疑,且善变。
“原来苍丘国请我国出席五国会只是出于同在一片陆地的善意,真是让苍丘国费心了,不过,恕我国无法接受贵国的这份善意。”晨光从凤椅上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凤冥国今夜便会启程回国,告辞。”说罢,勾着的唇角冷冷地收起,转身,便要离去。
这又是一个没想到的,谁也没想到凤冥国的凤主居然这么有骨气,说走就敢走。
按理说,五国会这样的场合,能请她国这种还处在复兴中的国家与会,这等于是被主流国家接受了,她应该兴高采烈感恩戴德才对,她却傲然离开,又让人觉不到一点她这是在冲动任性。
原本因为凤冥国人殴打了椿原公子而愤怒的苍丘国人对此一片哗然,在本国召集的五国会上,有国家提前回国,传出去可不好听。
“凤主留步。”晏樱怀着一份无奈,站起来,含着笑,温声说。
晨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
“樱王有事?”
“顾将军只是因为椿原公子受了重伤,作为椿原公子的师父,心中焦急,一时激愤,口不择言,还请凤主体谅,不要往心里去。”
“体谅?”晨光冷笑一声,“你们的眼睛不是瞎的,先对我三哥哥下死手的可是你们的椿原公子,你们的椿原公子是殿下,我的三哥哥就不是了?一时激愤?口不择言?我要体谅?凭什么?凭你们苍丘国更高贵?”她绷了唇角,冷声道,“笑死人了,还当现在是七国的时候?年头太久老眼昏花了吧,现在,可没有南越北越给你们垫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