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奉天殿内，落针可闻。
朱元璋握着锦衣卫呈递上来的匣子，看着其内的片片雪白，眼中露出难以置信。
“矿盐！？”
脑海瞬间空白，周围的众人也是如此。
看着这些洁白如雪的矿盐，每个人心中都仿佛有着雷鸣响起。
别说江南了，恐怕就是应天府，就是大明宫内最顶尖的上贡雪花盐，也不过如此！
居然将人不能吃的有毒矿盐提纯到这种地步，
何等逆天！
所有人都陷入呆滞，久久无法恢复。
“陛下……”
蒋瓛(huán)上前，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强忍着惊讶，尽可能让语气平静。
“这的确就是根据图纸工艺，所提纯出的矿盐。”
“太不可思议了！”
得到确认，朱元璋不顾其它，沾上几粒开始尝试。
“陛下！”
“使不得！”
“这盐还没被人试食过！”
蒋瓛，王中，以及周边的侍从全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然而朱元璋对此完全没有理会，感受着舌尖的微咸，没有一丝苦涩，眼中闪过些许朦胧。
“允炆！你真是咱的好孙儿！”
此刻的他，内心再也无法平复。
身为大明的建立者，他的目光无比广阔。
很清楚，这种提纯方法如果推广，将会给大明带来何等惊天动地的改变。
自古以来，有多少贫苦百姓因为食用矿盐，最终惨死荒野，不得善终？
难道他们不知道矿盐有毒吗？
不知道吃多了会死人？
他们全都知道！
可没得选！
最顶尖井盐，雪花盐，海盐因为价格昂贵，全都被商贾以及各大权贵所掌控。
而大规模制盐，更是效率低下且耗费时间。
这种情况下，百姓能够得到什么？
不吃盐会死，吃盐会慢性死亡。
这是一道无解的双选题。
而现在，朱允炆给了这道死亡双选题第三个选项！
提纯随处可见的矿盐，将盐价打落，从而让应天府的百姓都能吃上好盐，还解救南直隶的水患！
造世之功!
“允炆啊！你对整个天下都有大功！”
“原来第三层的答案，是这个！”
朱元璋欣喜，甚至解读出了黄子澄都无法解开的第三层。
为何要高价出售给朝廷，低价出售给百姓？
“制盐工坊的扩张需要本钱！”
“想要让南直隶，甚至这个大明的百姓都吃上这等雪花盐，就必须将工坊扩张到全国十四省。”
“这钱自然不能压榨百姓，只能由朝廷给。”
“又因为是官营盐矿，无论赚多少，朝廷也不会亏损。”
“这一层接着一层，实在太妙了！”
“嘶~”
说罢，周围众人全都骇然抽气。
允炆殿下这一手，着实厉害！
“陛下。”
蒋瓛略带担忧：“要不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歇息？！”
朱元璋脸色严肃，让蒋瓛后退。
“孙儿已将造化工艺献出，咱还磨磨蹭蹭？”
“传令下去，除了都装运盐使司外，让户部尚书也派人过去，听从黄子澄安排，协助开办盐铺。”
“未来所产矿盐，全部原价收购，不跟市价！”
“这可是官营盐矿，咱不能和百姓抢利！”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殿内的众人称是，毫无意见。
这也是他们的想法，皇孙殿下已经付出够多了，作为朝廷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不过是一些扩张本金而已，有何舍不得？
看着四周的心服口服，朱元璋更加欣慰。
威望，就是这般不知不觉中形成的。
好孙子，这未来皇位绝对是你的！
一旁王中见状，激动询问：“陛下，这件事是否需要告知皇孙殿下？”
“无需，现在还没到时候。”
朱元璋果断摇头，带着笑意。
“允炆之所以要隐瞒，目的无非是想先赚钱给咱惊喜。”
“咱怎么能够坏了他的一番好意？”
“一切事情都要暗中来了！”
“你也先回去，免得引起怀疑！”
“遵令！”
王中兴奋点头。
的确，如果现在就说穿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相信殿下在未来得知一切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再有任何耽搁。
殿下，老奴又来尽忠了！
……
【爹~】
“哎~好儿子！”
“对了，你应该有语言包吧？”
“下一次别在用男声了，怪恶心的，换个御姐音吧。”
【你别太过分啦！】
“怎么就过分了？”
寝宫内，王远无比愉快。
“我可能刚刚帮你完成了坑爷大业，皇位很快说拜拜了。”
【等真拜拜再说吧！】
【而且你提出那么难的要求，还没给方法，大明还不许私人开盐铺，黄子澄真能做到吗？】
“儿子，咱们要学会去相信！”
王远看着外头的雨水。
“让黄子澄和这雨一样，尽情放飞自我！”
【你该不是自己也没法子吧？】
“……”
【还真没！】
朱允炆懵了，虽然预料到王远不靠谱，但没想到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只有计划，没有实施方法？
“咳咳！”
王远咳嗽。
“谁知道你们大明卖盐都那么麻烦。”
“不过问题也不大，卧龙凤雏无所不能！
“只要能做到，管他用什么手段，皇爷爷绝对会被气死，不会有意外发生！”
【你这样一说，我更没谱了。】
“瞧这话说得，好像我很不靠谱一样。”
【难道不是？】
非也!
不信的话，咱们可以问问王中！
听听他的看法！
不待朱允炆回应，锁定了目标的王远上前，拦住了正巧好归来的野生王中。
“王公公，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所不同？”
【确实不同，明显脑子都坏掉！】
“确实不同，殿下，老奴觉得最近您越发英明神武了！”
王中真心实意祝福。
“相信殿下不久后，必定鸿运当头，得上苍庇佑！”
毫无虚假，全是感情。
以矿盐提纯技术的逆天。
在未来，恐怕就算是殿下故意想倒霉，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感受着话语的殷切，王远越发欣慰了。
果然还是忠仆深得我心！
“王公公，果然还是你懂我啊！”
“本分！不过是本分罢了！”
雨幕中，主仆二人兮兮相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