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靳熙缓缓的掀起眼皮，定定的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儿，那嘴角的笑容怎么都保持不住了。

菲薄的唇瓣轻轻的颤抖，郁靳熙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程沫沫对自己真的提出了这个要求，而且程沫沫还是如此的镇定，冷静的，就好像是在问自己今天中午要吃什么饭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的镇定，才让郁靳熙更加的无所适从。

郁靳熙知道，在经历了那次让自己带她离开之后，从穷还能这样淡定的说出，安乐死这样的话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可是，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四片唇瓣碰撞了好多次，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两个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我相信你能做这个主，也只有你能给我做这个主，郁靳熙，求求你，让我解脱吧？”程沫沫狠狠地拽着自己的头发，明显的感觉到手中的头发，再一次从头皮掉落。

每一次看着这样的程沫沫，郁靳熙又何尝忍心？

但是成全程沫沫，让她安乐死，这样的决定，对郁靳熙来说又是何其的残忍，他如何能做的到？

沉默许久之后，郁靳熙终于艰难出声，“对不起，程沫沫。”

现在的郁靳熙，更像是一个中间人，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总会伤害一个人。

答应程沫沫安乐死，伤害的人一定是厉北城。

拒绝程沫沫安乐死，让程沫沫继续在病痛的折磨中活着，伤害的人就是程沫沫。

对于程沫沫如此信任自己，郁靳熙感到很开心，但是，时至今日，这样的信任却让他觉得心中承受不来。

程沫沫难以置信的看着郁靳熙，实在是没有想到，郁靳熙竟然又一次拒绝了自己。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直被病魔这样折磨着吗？每天闭上眼睛之前都会担心明天的自己记得多少？也不知道明天的自己到底是谁，每次想起来却又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玩笑。”程沫沫很想哭，但是她的眼泪，又好像是流干了一样，心中难过万分，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虽然郁靳熙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对于程沫沫这样的心情，他想他是能够理解的。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命的权利，也有自己选择所有事情的权利，但是，程沫沫，你可知道，在你死亡和你是唐笑笑之间，厉北城一定更希望你是唐笑笑。”

程沫沫沉默的垂下了头，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却不想看到厉北城每天都因为这件事情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我宁可他一次性痛个够，也不想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充满希望，每天都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你宁可？你觉得你给的是真的，他想要的吗？”郁靳熙嘲讽的出声，“在你的生命选择之间，厉北城的选择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但是目前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吗？”

程沫沫沉默着不说话了，郁靳熙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谈判家，总是轻而易举三言两语的就将人说的无言反驳。

但是程沫沫也是个倔强的人，就在空气即将凝结成冰的时候，程沫沫再次不甘心的开口：“从你上次说过之后，我就一直都在努力的撑着，我配合着治疗，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在这个无菌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从未没有出去过半步，闻不到阳光的味道，听不见鸟叫的声音，看不到鲜花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