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连腰上的带子都没有系好,便急吼吼地奔了出来:“都给老子住手!你们谁敢动手,有我月老在,就不准你们欺负小掬水,这个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要是在我姻缘府闹出了人命,看太子殿下怎么处置你们!”
我好想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局势,不是来迎接我的,难道是来……打狗的?
“小掬水,你可算是回来了,君霖这小子差点没有把我剥了一层皮啊。”月下老人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去擦拭一包泪水,“来来来,我们进去再说,不怕不怕,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保护小一辈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疑惑地歪着脖子:“君霖来你府上干什么?”
“他说,那些仙子们最后一次见到你就在姻缘府啊,所以他怀疑我将你藏匿了起来,硬是要我放人,小掬水,我们做姻缘上仙的不容易啊,不仅要掌管人间的尘缘,竟然还要负责给太子殿下看好你,唉唉唉,命苦如斯,命苦如斯啊……”他详装作心痛欲碎,“不过,小掬水啊,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望着他殷勤可切的颜色,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那边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对不对?”
我再一次没忍住,点了点头。
“来来来,那么小掬水,你便将昨日之事细细说与我听听。”他窃笑地靠近我,神色猥——琐。
“昨天的事?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啊。”
“哎呦,小掬水,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没有将小老儿当做朋友啊,还不与我说实情。”他委屈地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
我略微抽了抽唇角,委婉地提点了一下:“其实这么呆萌的表情不适合你这种白须飘飘的老头子,哦,不,应该是道骨仙风,仙风道骨。”
“好吧,丫头,昨晚有人看见你和君霖两个人乘着船在银河之上……行苟且之事。”看着他一脸的浩然之气,我有些怀疑“苟且之事”是否是我理解中的带着点不好的意思。
“哦,我们去吃烤白鱼了。”想了想昨夜那烤鱼的味道,真真是极为鲜嫩的,想到这里,口水便漫出了唇角。
“唉唉唉,春心萌动啊,”月老不住地抚着白色的胡须,“不错,不错,掬水你终于开了情窍了,老夫甚为欣喜,甚为欣喜。”
我可以问一下,月老你的脑子是抽筋了吗,或者是被大风吹晕了头,还没睡醒过来?只是看着他叉腰大笑的样子,我想还是不要问了,免得被他一脚踢在屁股上,扫地出门,想到门外围着的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仙子们,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该这样的呀,多纯洁,多水灵灵的花骨朵们啊,怎么今天却齐齐变身成了一只只母老虎,想要把我剥皮抽骨?再说,这几日我又没有呆在天庭,哪里能够得罪这一帮仙子呢。
“月老,这枚通尘镜,殿下让我物归原主。”我从怀中掏出闪亮亮的镜子,递给笑得岔了气的月下老人。
“唔唔唔,甚好,甚好,那日他从我手中抢去的时候,我还担心收不回来了,如今有险无惊,有险无惊,老夫心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总算不要花费上千的灵力再锻造一面了。”他喜滋滋地接过了镜子,便将它收入了怀中。
“小掬水啊,我这厢刚得了个折子戏,正在修修改改,添补些个旁枝末叶,你要不要先留下来观摩一番,也好给我提些个建议,咱们要吸收百家之精华,方才能缔造一段可歌可泣的花好月圆啊。”
我听了,甚为开心,便点点头,入了座。
台子上的五旦披着一袭大红的衣袍,咿咿呀呀地吟唱这类似今儿个天气真呀么真是好的曲儿,袅袅娜娜地扭动着腰肢,如水荇一般柔——软。
“这大红的衣袍,”我顿了顿,忽的想起自己似乎是红、绿色不分的,便改了口,“这青青的衣衫真漂亮。”
月老啜了一小口茶:“小掬水,老夫怎么没有看出这姑娘身上哪里有绿色?”
我再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红色的,原来我并没有看错,“哦,说错了口,是大红的衣袍。”怎么之前我便分不清红色与绿色,先下看到的红便是红,绿就是绿,难道这病它是间歇性的?我凝神稍微想了一番,但是怎么想都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索性随它去,继续凝神细细地看折子戏。
“小掬水,这折故事我可是从真人真事改编而来的,你可要瞅仔细了。”他往嘴里抛掷了一颗花生米,咬得嘎嘣儿脆。
于是我便点点头。
那个女子曲起兰花指,揽水自照,腰身不堪一握,“似曾相识燕归来,无可奈何花落去。”眉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玉儿,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神伤?”一个锦衣的少年郎双手叠在背后,优雅地踱步而来,笑得一派春风。
“师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复又垂下,柔美的颈子如同天鹅一般,“我只是在想子罗他去落霞山庄也有些时日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但是,我却是怎么盼都盼不来他的身影,不过有些担忧罢了。”
“我说什么大事,你放心,子罗他武功如此之高,一般人怎么都奈何不了他。”锦衣男子撩起身上的衣摆,盘腿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如师兄吹一曲《惊鸿舞》与你听?”也不等她回答,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短笛,横在唇边,将将地吹奏起来,我心下一凛,这曲调怎生如此之耳熟?就像昨夜君霖在银河上吹的那首一般无二。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我这厢还在苦苦思索,那大红色的丽影倒是轻启朱唇,和着乐声,缓缓念出了一阕诗,声音清清泠泠,如落了银盘的大珠小珠。
在那个姑娘俏丽在水畔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心上人时,那个青衣的男子却因为中了迷药,和人间的公主颠鸾倒凤了一番。哎呦喂,这可是直接推动了悲剧的高潮。公主,是何等的存在的,这位子罗大哥必定是要进宫当驸马了。玉儿美女自是哭得稀里哗啦,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然后再七七八八零零碎碎地发生了一些犄角旮旯的事儿,无非是说姑娘如何地伤心郁结,男子如何的后悔不已,师兄如何地咬牙切齿,而公主又如何地欢欣喜悦,一幕一幕的戏在眼前晃过,最后停留在了公主愤怒地砸碎了凡是在房中能看到的东西,地上,满是瓷器碎裂了的尸体,看着都扎眼,而男子却是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只是用一双眼睛瞧着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