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郁上仙,凌郁上仙。”我扯开喉咙呼喊着他的名字,整片空寂的荒原回荡着我的声音“上仙……仙……”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奈何大仙却没有冒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有我沙哑的麻雀声吱吱喳喳。
“丫头,去西北方00米的榕树下,你准能找到那小子。”懒洋洋的声音从怀中传出,我低头略微窘了一番,“原来相思角在这里也是能听见的。”
“自然,魔君我灵力丰沛。”
“但是之前我吼了这么多嗓子,你为什么不搭理我一下啊。”
“我被口水呛着了,不方便开口。”
这是什么理由啊,不过……
“谢谢魔君提点。”我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拔脚往西北方跑去。只见一袭已被撕裂成一条又一条零碎破布的玄色长衫隐隐地伏在榕树之下,走进一看,原来是凌郁上仙盘坐在树下,口中喃喃有词:“梓卉啊梓卉,东篱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将他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叨叨这句话叨念了多久,连唇上都起了白色的小碎皮。
我想,今晚,我们是注定要睡在这片荒原上了,我无奈地搜寻了一下四周,看有什么好用来充饥的,只可惜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青涩的果子,一咬下去,一阵苦涩便泛在舌尖之上,实在不是做饭食的好选择,然而在这偌大的荒原上,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喏,上仙,最然你可以风为餐,雨为饮,但是,胃袋里空空的始终不好受,所以就将就着吃上一吃吧,味道虽然不怎么样,充个饥还是可以的。”然而凌郁上仙却是双耳不闻心外事,独个儿在一边横说也如此,竖说也如此,翻来覆去说都如此:“梓卉啊梓卉,东篱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将他放在心上?”
我翻了一个白眼,至少东篱魔君不会如你这般念念叨叨,从这一点来看,便甩了你比昆仑山还要巍峨的高度。
于是我快步走开,找了一个听不见魔音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来看镶嵌在穹庐之中的星子,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二十八星宿稳稳当当地铺成开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我一个一个辨认过去,不一会儿,漫天的星斗幻化成了君霖那张铁青色的脸,双眼喷着火,好像要把我拔了毛。再开膛破肚架在炉子上烤了吃,我一抖索,满脑子的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从脑海中飞出,我赶忙用手搓了搓眼睛,想来是我看星星看花了眼,君霖那厮讨厌巴拉的脸竟然出现了,然而,等我放下手,却悲凉地发现那张梦魇般的脸并没有消失,反而怒意更胜,仿佛一张嘴,便有红莲业火喷薄而出,席卷麻雀身子。
“殿……殿下?”我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然而,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我,连往常那般从鼻孔里吐出一个“哼”字都没有,于是我拍了拍胸脯,放下了一半的心,“还好,还好,这只是一个幻影。”我伸出手挥动了三两下,想要赶走这灾星的身影,然而,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耳际,我呆呆地举着火辣辣疼的手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现下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竟然敢扇本殿的耳光。”紫色的夜衬得他如阿鼻地狱来的索命恶鬼,脸上红色的印子是麻雀我死于非命的标记。
“你真的是君霖太子殿下?”我弱弱地发问。
“废话,不是本殿还会有哪个谁长得如此地风流倜傥潇洒不羁风度翩翩?”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本是探扇浅笑的傅粉何郎却因为面颊上一片殷红的巴掌印硬生生地沦落为鬼斧神工之作,倘若被天上那些个女仙们看到,恐怕会碎了一地的芳心吧?我可惜得摇了摇头。
“殿下,您怎么在这边,是哪一阵邪风将您给吹来了?”我小心翼翼地打探着他的神色,怕一不小心他真的会辣手摧麻雀,尽量往后缩着身子,万一他一掌下来,我也好闪得快,以免被扇得内脏出血。
“比起这个,本殿我更关心的是小妖你怎么会来浮玉之山?在我的所知里,小妖你不是应该安安分分地呆在紫宸宫吗?”顶着一个巴掌印的脸在湛紫色的衬托下异常地……呃……很滑稽。
“这个……那个……”我不安分地绞着手指,编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理由。君霖的心眼这么小,万一他知晓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要从法华结界中出来,破了弱水封印,救出自己心爱的女子,再借此闹上一番天庭,他肯定要拔了我的麻雀毛,剥了我的麻雀皮,然后在风中晾上个七天七夜,将我做成麻雀干才甘心,必然是不能和盘托出的。
看着榕树下一脸憔悴的凌郁上仙,我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殿下,我因为心仪凌郁上仙的天人之姿,于是便偷偷溜出了天庭,和他共赴浮玉之山。”我深深地佩服自己的机智。
看着君霖黑了一大半的脸,心里瞬间引吭高歌起“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凌郁上仙已有婚配,而且据我所知,那位仙子生的是水沉为骨玉为肌,你和她比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的身板,“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摊开爪子,虽然麻雀我并非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但是比起践踏在足底之下的泥土,也是俊俏上了万倍,好不好!
“哼。”我不满地哼了哼,跺了一下脚,污泥溅起来,洒在了君霖的裙裾上。
他竟也不恼,只是“唰”地打开折扇,故作风流倜傥的样子,扇了将近半盏茶的晨光,然后开了口:“小妖儿,还不速速随本殿回紫宸宫,你不在的这三日里,本殿可是连一本折子都没有批阅呢。”他一把拎起我,将我放在貔貅上。
果真安的不是好心,是专程来抓我回去当苦力工的。
“那,凌郁上仙……”我期期艾艾地回过头,看他蠕动着嘴唇,想来还是沉浸在“梓卉啊梓卉,东篱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将他放在心上?”这句话里,想要求救也没有用,就算是我撕破了嗓子,他也不会注意到我这只即将要承受十八般酷刑的麻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