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缓冲区。
处于军区附近,最近,也是除军区外最安全的小镇,整个南部最安全的小镇。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小镇,官方不可能放任一个大型城市处于军区附近,也因此,没有什么工厂在这附近建立,经济状况很是一般,但十分安静,很多退休军人都选择在这里定居。
可是,灾难发生后,一切都变了。
吃人的怪物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但,仅仅半个月,整个小镇人口数倍的幸存者易居进来,后一个半月,军队决定建立缓冲区后,这种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灾难嘛,大家都不好过,可是,原居民不这么想。
人,死了。
钱,废了。
为了容纳更多的幸存者,军队竟然把原居民的房子全部征收,无条件,强制性,征收。
这一举动,对于任何一个恋土顾居的天朝人来说,都是令人无比恼怒的。
火上浇油的是,顾及许多退休军人,军队竟然区别对待,因此,绝大部分的原居民非常怨恨军队,更怨恨外来者们。
比如,这位店长大妈。
就是原居住者,事情发生了几个月,现在仍然被安排在臭烘烘的临时居住区里,要不是家里有点关系,恐怕连现在这个路边摊都摆不了。
如此情况,本就冷漠的人情,变得更加尖锐。
当然,初来乍到的静静并不知道情况。
心灵感知的确可以察觉别人的情绪,却无法看清更深的情况。
她只觉得这位大妈心中生起几分恨意,却没有恶毒的想法。
——那是不好的东西吧。
她心想。
看着这对姐妹有说有笑,身后这位仁兄显然手艺未精,长条筷子不断试探,却迟迟不敢插进去,随着人流一次次涌动,额头已经冒起细汗。
“卟嘅!”
高挑女性背后的小孩忽然吐出一个泡泡,看见身后的仁兄被吓得哆嗦,咯咯笑了起来。
感觉到背后的笑声,林楠抵抗的动作顿时一停,随后轻笑起来,没有想到班长趁着这个空荡,手里的糖葫芦猛然一戳,没塞进嘴里,却抹得一嘴浅红的糖浆。
顿时一阵羞怒,一击粉拳软绵绵的砸了过去。
侧身,衣服一摆,口袋的缝隙立刻张开,目睹如此好的时机,身后的仁兄君迅速一个探手,感到那熟悉的触感,心中一阵荡漾。
可是,抽不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名俏丽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掌扣在他手腕上。
片刻后。
感觉到衣服被扯住,林楠打闹的动作立刻停止,骤然回头。
“这样,不好吧?”
静静十分平淡的说着,苍白的脸色没有被热烘烘的人气染上半分。
“放手!”
这句话是仁兄君说的。
仁兄君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嘴角站着几点黑痣,看起来有些尖酸,身材十分枯瘦,泥黄色的皮肤显得苍白,显然是强作镇定。
异样被林楠发现,看见插在自己口袋里的手顿时一惊,随后退后半步,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可是她超负荷工作了半月的工钱。
退后半步,被抓住的手自然也就脱了出来。
静静仍然抓着这个手,微微眯着眼睛,素来爱干净的她很是不喜。
同时,涌动的人群立刻炸开。
不约而同,快速得令人不寒而栗,半条街道的人群立刻远离,只剩下四女一男站在原地,气氛异常可怕。
再同时,旁边拿着糖葫芦杵的小贩面色苍白。
还是那句话,静静不知道情况。
听见仁兄君强硬的话语,手中的力度加大几分,冷冷的盯着他,说道:
“这是偷吧。”
‘偷’字一出,仁兄君泥黄色的脸颊多出几分苍白,试着挣开被抓住的手,想要逃入人群,却没想到,这纤细的手像铁铐子一样扣住自己。
感觉到挣扎,静静不喜的神色愈浓。
手里的力度加重几分,只听见骨骼一声轻响,仁兄君顿时瘫了下去,脸色苍白,颤抖的同时,嘴里不断发出痛嘶声。
“这是偷吧!”
静静狠狠说出这句话,似乎被触动了某些不堪回首的事情。
“别打别打!”
只听见慌张的声音,刚刚那名店长大妈竟然跑了过来。
慌张中带着一丝恨意,勉强堆出一张笑脸,乞求道:
“那个大妹子啊,这位是我侄子,给大妈一个面子,千万别惊动军察部。”
静静当然不知道‘军察部’是什么,可是她却可以感知道大妈夹杂的一丝恨意。
而,丧尸,从来不讲道理。
只听见一声无比清脆的断裂声,被静静抓住的手腕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几道血液溢了出来。
随后,看了一眼这个几乎要痛得晕厥的仁兄,纤长的腿抬了起来,黑色小皮鞋印在他胸膛上,整个身体倒飞出去。
没有一脚贯穿他的身体,已经是静静手下留情,可是大妈不这么想。
军队的铁血手腕没有因为人口涌入而有丝毫放下,反而愈加凶狠。
杀人、弓虽女干、入室抢劫这类恶性事件一律枪决,打架、闹事、拒绝服从命令则挂在展示牌上日晒雨淋不饮不食两天。
可是,这位手脚不干净的仁兄君骨子弱,绝对受不了晾制两天的酷刑,想到这,大妈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经济崩溃怪不了谁,可是现在居住房被强制征收,自己侄子看管的店面也随着被收,他又干不了缓冲区建设的体力活,棉织厂却停止收男性,粘上这种下三滥的生计,军队绝对有不可开脱的责任。
来不及思考这个娇滴滴的女生哪里来的力气,短短几个月,军队的责罚制度深入人心,大妈不可能看着自家侄子被抓去晾死,干脆心里一狠,高呼道:
“街访们,外来的杂种收了我们的地,现在居还然欺负到头上了!老娘是忍不住了!”
说着,一巴掌往静静抡去。
眨眼间,大妈倒飞出去,捂着肚子不断颤抖着。
在这个平静的小镇里,街访邻里都是世世代代的关系,他们对于这个整天偷鸡摸狗的仁兄君已经头疼了很久,整死他是不成的,但各自和军队都有些关系,晾个半死就行。
但是,目睹声望素来不错的大妈被踹出来,本就被生活压抑出一身怨气的原居民彻底被激怒。
先是大妈的老伴抄起砧板上的尖角刀走了出来,随后陆陆续续,整条街道被惊动,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棍棒铲勺,显得滑稽,人数却是可怕。
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这片夜市区,绝大部分的摊位都是原居民所摆,隐隐有划区居住的意思。
打群架,拼的就是气势。
一时间,数十名原居民站了出来,整片区域,前来购物的幸存者们全部散开,空拉拉的一大片,生怕惹上麻烦。
静静不怕,她当然不怕,如果她愿意,两秒内她就能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林楠、班长怕,加上女婴,也只有四个人。
仁兄君已经被扶起,手腕被扭断,胸口不断起伏着,没有见到血液,可是浑身上下就像被撕裂一样疼痛,身体里就像有几只小老鼠在窜动,眼睛一瞪,晕厥过去。
看见这般情况,大妈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怒然道:
“给……”
“够了!”
旁边摊位上一名军人站了起来。
斌耐伸没想到仅仅是跑出来打打牙祭都会遇上打群架这种破事。
不是为了英雄救美这种狗血的事情,身为一名军人,身为刚刚上任的负责人之一,他必须站出来。
打群架,一个人,当然是没用的。
可是他身上这套长官服有用。
这群原居民关系不够硬,可是法不责众,他们对于军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硬是要说,要是揍了一名普通军人,军队那边说不定塞几条烟、几箱酒,事情就过去了,可是,揍长官不行。
军察部可不管饭,现在正好新货币发下来,被关进去两天,几十人,这个巨大的损失他们承担不起。
人多,但毕竟是乌合之众。
看见这个长官站出来后,气势顿时被压下去,躲在后面的几人眼睛骨碌碌的转一下,寻思着还是赶紧撇清关系比较好。
亮黄色的长官服就像老虎皮一样,斌耐伸扫视一遍,板起脸,露出一份新养成的官气,严肃道:
“现在要处理偷窃,无关人员立刻离开。”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站出来的原居民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离开,人情冷暖尽显无遗。
可是总有人不会退让。
大妈一脸愤怒的把晕厥了的仁兄君护在身后,她的老伴手持一把尖角刀,捏得实实的,嘴角发白。
恼怒中带着一丝无奈,狠声说道:
“偷归偷,但是她打了我侄子,按私斗、闹事处理,也得抓!”
说着,他往静静身上看了一眼,补充道:
“你们这群臭丘八,别想着护短,敢护我们就敢闹,我们在这扎根几辈子,真要闹起来,谁都不好过。”
威胁当兵的,真是搞笑。
可是偏偏就是遇上了斌耐伸,这个刚刚好被派下来解决民愤,处理外来者与原居民矛盾的民事负责人。
头疼。
这个时段,静静这个打人者一身清新脱俗的模样,又有一身硬功夫,十有八九是哪位长官的后辈,想要追究责任,估计又是一顶大帽子砸自己脸上。
别人不怕居民闹事,可是斌耐伸怕,看这位仁兄君骨子瘦弱,暗叹那个漂亮妹子下手重,也知道大妈绝不退让的理由。
事关人命,自己毫无根基,当然是能私了就私了。
想着,斌耐伸回头,刚想问问被盗者的态度。
却没有想到,刚刚回头,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