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自己的未来之后，王有才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身体之内的那个灵魂交流。

要是换在平时，王有才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一来姜莱的灵魂已经仅剩下一点点的残念，现在就藏在王有才的潜意识当中，很难与对方沟通。可是不尽海乃是神农门一处秘境，在这里可以将一个人的善念恶念放大数倍，在这里很容易可以很容易看清楚自己。不少神农门弟子视这里为绝境，宁可受罚也觉不来这里。

而王有才并不会为这种事情困扰，这倒不是他的境界有多高，而是他很清楚，无论是怎样的人，都有两面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绝对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所以，即便是自己有恶念，自己也一样可以接受。

而他的目的是隐藏在自己身体之内的姜莱。

这个老头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深深地影响着自己，他想要和他聊一聊。

而这里是个绝佳的地方。

王有才慢慢收摄心神，将一身杂念摒弃一旁，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另外一个自己，只是这位除了和自己这张脸有点相像之外，其他的一点都不像，绷着一张脸，就像是全世界都欠他几百万似的。而且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的是，凶狠和不屑，这完全是一个黑化的自己。

当然旁边还有一个淡淡的虚影，正是姜莱。

虽然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月了，可是王有才却是记得清楚，老头的容貌。

老头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眶之中隐隐看见泪光，他的意识已经是极为微弱，在上次和王有才聊过一次之后，他就彻底进入了休眠期，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到再度想过来，自己竟然是在不尽海。虽然立下誓言。不把神农令收回，誓不回山。

可是他生于此长于此，要说他对这里没有半点留念，那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他做梦回到山上，却是不想，自己再度回山，竟然是在王有才的帮助下才做到了。虽然只是在不尽海中，可是老头依旧是老泪盈眶，不能自已。

姜莱收拾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王有才深深一躬。

“多谢。”

王有才自然明白老头的感情，也不会和他多矫情，静静地受了他这一礼。可是站在王有才旁边的另外一个自己却是冷冷地倒了一句：“假惺惺。”

王有才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有点都不客气啊。

姜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黑化的王有才，他赞许地看了王有才一眼，虽然进入了沉睡状态，可是王有才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他却是非常清楚，王有才这个人性情淡然，从这一点来说，他非常适合修行。太过偏执，太过激进的性格，很容易在修行的道路之上进入死胡同。

而王有才的恶念，比自己预料之中要小的多。

善恶一念间，很多人的恶念在内心深处隐藏。放大数倍的恶念，并没有影响到王有才的神智，这家伙是修行的材料。

“你有问题要问我吧！”姜莱笑着看着王有才道。

王有才点点头，他想了一下道：“你的记忆我大约已经全部知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坚持千年，就为了当初的一个承诺？我可不信。咱们都是自己人，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王有才知道了姜莱的记忆，自然是对他的过往很是清楚，数千年间，姜莱经历过无数次亲人离去，生死离别的伤痛。以己度人，换做是自己的话，他早就坚持不下来了。世人都说长生好，可是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那种伤痛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而姜莱从生到死，然后再度轮回数十世矢志不改，这份坚持他无比敬佩，却又不懂。

因为不懂，所以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