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青青勾唇笑笑:“行,你们继续玩吧,玩够了回来吃饭,今晚我和孟渊一起下厨,咱们吃火锅串串。”
她的语气随和自然,好像与家中长辈对话,没有一点距离感。
齐瑞察觉到那点微妙的差别,随着她笑,“好酒配好菜,我再让宝丰买点果酒回来,咱们几个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
自那日草地谈心后,沉青青再没有刻意与齐瑞保持君臣距离,有时候会和他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有时候也会让他利用特权整点当地名菜。
几人的相处没了隔阂,好像真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三十来岁的齐瑞像个快乐的小老头,每天乐呵呵地咧着嘴,揉揉小奶团的脸蛋,嚷嚷着让沉青青请他吃麻辣烫。
两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襄城。
一进城门,又是那熟悉的礼乐班子、原汁原味的大红地毯和红色绸缎。
齐瑞没见过这阵仗,在旁边念叨:“这是谁家在办喜事吗?整这么隆重。”
沉青青笑:“没人办喜事,这是某家人独特的欢迎方式。”
话落,一身红袍的宁佑安及齐星堂夫妇便迎面走了过来。
宁佑安还是那混不吝的样子,和几个大人简单打了声招呼便蹲下身子逗露露玩,“露露,我是你干爹,叫声干爹听听。”
“你也是我干爹?”小露露很迷惑,伸出胖爪子数了起来:“你是我干爹,赵将军也是我干爹,袁伯伯也也是我干爹,我怎么这么多干爹啊?”
宁佑安才不管这个呢,捞起小奶团道:“这个要问你娘,反正你叫我干爹就对了。”
小奶团嘴一咧,奶声奶气地喊道:“干爹!”
宁佑安听得欢喜,一连回了好几声“哎”!
沉青青一听这声音,头都大了,“我的宝啊,你不会又给自己认个干爹吧?”
小露露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我没认啊,他让我叫我就叫了。”
反正就叫声干爹,又没啥损失,还能白得一个大红包和好多好多好吃的,为啥不叫?
宁佑安怕沉青青赖账,赶紧道:“我不管,叫都叫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她干爹,敢不认下次去京城我就请一群婆子在郡主府门前哭。”
沉青青:“……”
这都什么无赖啊?
“随便你,爱咋咋地吧。”
她不管了。
这时齐星堂夫妇四眼放光地挤了过来,“这么多干爹都认了,要不把我们也认了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小露露非常大方地摆摆手,“认,都认,只要伯伯婶娘喜欢,露露都可以哒!”
沉青青:“……”
别家孩子认干亲要扣头见礼,她家崽子倒好,跟批发大白菜似的,一认认一群。
更令人无语的是那群大白菜个个高兴得不行,挣着抢着往她怀里塞红包、礼品。
喜欢抱着小奶团遛弯的齐瑞这次连头发丝都没挨着,只能跟在一群人身后唉声叹气。
当天晚上一行人在齐府吃了顿团圆饭,席间沉青青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团子,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瘦了好几圈,成功从团子瘦成了条子。
惊得沉青青瞅他半天没敢认,最后还是团子主动跑过来和她打了招呼:“沉大师,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啦!”
“幼,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沉青青啧啧感叹,以前那个疯狂劝她吃饭的铁憨憨去哪了?
团子抓抓脸,笑得腼腆:“翠翠告诉我见了女孩子就要夸她漂亮,这样才不会得罪人。”
沉青青眼稍一挑,来了兴致:“翠翠?”
旁边的宁佑安冷哼一声,鄙夷道:“他媳妇,没义气的东西,说好一块开店挣大钱,他倒好,拐了掌柜的女儿回家成亲去了。”
团子小声都囔:“我成亲又不耽误你开店挣钱,你就是看我娶了媳妇,嫉妒得慌。”
“我嫉妒个锤子!”宁佑安往嘴里塞了块肉,愤愤地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宁家老太太放下汤碗讽刺他:“我看你就是煮烂的鸭子,只剩张嘴还硬着了。自己不争气娶不到媳妇,还成天说酸话刺人家,你脸丢哪去了?”
被怼惯的宁佑安不吭声,一个劲地往嘴里塞东西,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要把在场的人都吞了。
宁家几个小辈见状赶紧出声帮他说话,打圆场的、逗趣的,把老太太哄得哈哈大笑。
看着这欢乐又和谐的一大家子,齐瑞犹如吞了一棵柠檬树,心里酸得冒泡,“宝丰,你说我啥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
突然被点名的宝丰心一紧,“啊?应,应该快了吧,等您找到……嗯,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吞吞吐吐,不诚实!”齐瑞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扭头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宝丰顶着张苦瓜脸,欲言又止,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嘛,总不能告诉皇上:“不好意思,您这辈子就这样了,等着下辈子重开吧。”
说了实话,皇上重不重开不知道,反正他是要重开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暂时在齐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品到城北尼姑庵看望沉长鸢。
沉长鸢住在尼姑庵旁边的私人小院里,每日只在清早到庵里念念经,其他时间大都在院里栽花种菜打发时间。
沉青青等人到小院时,沉长鸢正穿着一身粗布短衣在后院挑粪浇菜。
怎么说呢,昔日冷艳少女化身为挑粪大姨,这画面着实有点冲击性。
齐瑞看得当场就飙出了眼泪,“废物!都是群废物!朕让你们在庵里好好照看长鸢,你们就是这样照看的?
宝丰,把当初留在襄城的那批人全喊出来,朕要砍他们脑袋!”
气势汹汹地丢下这句话,齐瑞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路狂奔冲进了菜园子。
沉长鸢泼粪泼得认真,等人冲到身后才反应过来,冷不丁的还以为家中进了贼人,抡起粪瓢反手就是一泼。
“哗啦!”
齐瑞被迎头浇了瓢粪水,人傻了。
他想过千万种与沉长鸢相逢的场景,温情的、冷漠的、悲伤的……做梦都不敢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老脸该往哪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