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王默不作声,良久,突然身形一动,自那三层高的楼阁上一跃而下。
陈一凡一惊,随即提气飘身尾随而下。
雪狼王如此庞大的身躯,落地时却是悄无声息,便是陈一凡也心中暗自佩服。
只见雪狼王上了廊道,在定国公府内左拐右转,陈一凡不知他要干什么,又知道雪狼王乃是通了灵性,不同于寻常披毛戴甲的畜生,只得在后面紧紧跟随。心中也着实捏了把汗,生怕被巡逻的府中下人发现。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当雪狼王进到一座宽大的宅院时,一双狼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一间依旧亮着灯火的房舍。
陈一凡看过去,只见灯光映衬之下,几个人影贴在了窗纸之上。
正琢磨不定之际,就见雪狼王突然一跳,落在了庭院一侧的一座假山的阴影之中。陈一凡心中一动,忙足尖一点地面,也飞向那处假山。
他刚藏好,就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从中走出两个人来。
陈一凡屏住呼吸,就听得一个中年人低声问道:“左太医,家父的病到底如何?几时能够痊愈?”
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了一声:“徐公子借一步说话。”随后便听到脚步声响起,陈一凡看过去,只见两个人影远离了那处厢房。
“徐公子,定国公脉象虚浮,阴虚之火已侵至脏腑深处,非是药石之物所能挽回了。如今下官也只能开具些驱逐阴邪的方子,能否回天,就看国公爷的福缘了。”苍老的声音低声说道。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那中年人闻言心急道:“左太医,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那苍老之人歉然道:“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那中年人“哎”了一声,听到屋中咳嗽声越发急促,转身匆匆回到了屋中。
那苍老之人叹了口气,低声说:“国公爷啊,如今这形势,你又何苦得罪王振那阉人,哎!”
随后也加紧脚步,赶回了屋中。
“父亲,这是左太医亲自熬制的汤药,您赶快喝下去,病体会渐渐好转起来……”屋中传出那中年人低声劝慰的声音。
陈一凡此时也大概知道了屋中几人的身份。此时雪狼王慢慢踱步而出,抬头向那屋中望了几眼,一扭头,顺着来路向外而去。
出了定国公府,陈一凡看着雪狼王的背影,不知怎么地竟是感觉到了一丝落寞孤寂。
一人一狼走在定府大街上,陈一凡心头不忍,叹了口气道:“狼前辈,徐前辈留下两脉分支,此定国公府乃是徐前辈四子徐增寿一脉,而徐前辈长子徐辉祖一脉则继承了徐前辈生前的爵位,世袭魏国公,如今也在应天府。只等晚辈了却了这场针对晚辈的阴谋,便带前辈去应天府一遭。”
雪狼王低哼了一声:“天晚了,你且回去吧。我便在城外的树林之中……”
陈一凡呆呆地看着雪狼王一转身,身形如电的蹿进了一条巷子的深处,转瞬消失不见。
回想起适才所见,不觉心中黯然。看来定国公不知何时得罪了王振,这一场大病怕是也来的有些蹊跷了。
他与定国公素不相识,有心要管,却不知从何入手。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回于府,来日见到英国公张辅,将此事告知他,至于能不能挽回徐显忠的性命,那便不是他所能管的事情了。
腊月二十九,万里无云,只是风有些大。下午,于夫人在陈一凡、于冕和老家人陈钟的陪同下,带着香烛去了圆觉禅寺烧香许愿,乞求来年平安。又与寺中僧侣求签问福。
陈一凡见时日尚早,便与陈钟打了招呼,独自一人向着圆觉寺后走去。他虽自幼随李灵仙学道,但对于佛门经典也很感兴趣,加之如今《般若自在剑》修炼正紧,他也有意识的博览经书,希望能够找到突破的契机。
陈一凡一路观看墙壁上的经文、禅语,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圆觉禅寺的后殿附近。这才觉得四周安静,抬头看去,才发现四周并无一人,乃知这里是寺院的内院,禁止香客随意出入的。
他也是过于沉醉在经卷佛法之上,这才误入此地。
陈一凡在心中叫了一声“罪过”,转头正要向前面而去,忽然就听得前面几丈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金公公此话当真?”
陈一凡心中一动:“这不是英国公吗?”此时脚步声已经向着这边而来,陈一凡想要回身而走,又恐与张辅觌面相对。当下身形一闪,隐藏在一座月亮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是咱家亲耳听到的,岂会有假?王振这厮是愈发的猖獗了,定国公此次身染重疾,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怎么敢!”张辅显然有些震惊。
“国公爷,王振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咱家深知国公爷一心为江山社稷,不忍您也遭此毒手,是以才冒然相告,还请您多加提防。”
“多谢金公公提醒。”张辅谢道。
“阿弥陀佛!国公爷,金公公。王振之患已成猛虎,若想社稷安危,必除此蚀基之虫!”陈一凡偷眼看过去,却是之前见过的通明大师。
“大师,咱家岂会不知。只是此人羽翼已丰,哪里是那么好下手的,此事也只能徐徐图之了。为今之事,咱家以为,是要尽力保全国公爷这等真正为国分忧的忠臣,为朝廷留下厚积薄发的基石。”金公公郑重地道。
“金公公,您身在内宫,离皇上最近,若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还要烦劳公公不辞辛苦,告知我等。”张辅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如今皇上恩宠王振,咱家行事也颇为掣肘,只能尽力而为了。”金公公满脸忧色。
“金公公量力而行吧,一切当以自身安危为重。”张辅说道。
“咱家尽力吧。国公爷,皇后娘娘前几日送了咱家一些上等茶叶,通明大师烹茶之术一流,咱们一边品茗一边详谈吧。”
陈一凡见几人进了一间厢房,这才闪身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