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盏茶功夫,果然前面路尽头出现一座破庙,庙门破败,一扇门版斜挂在门框上,另一扇倒在地上,已经腐烂断做两截。两边墙垣有不少地方已经倒塌,院内从生着一人多的枯草,在积雪之中更显得萧瑟荒凉。
院内便只有一座主殿,四周的窗户塌漏,积着不少的雪。房顶的屋瓦还算完好,因此殿内并没有太多的积雪。门的对面本有供位,上面如今只剩下一段端坐的下半身的泥像,上半身不知所踪,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位神佛。
殿正中放着三口薄皮棺材,看来有些年头了。左边的一口已经腐烂,露出一截白森森的趾骨,看着锦兰直皱眉头。
贺道玄当先走进大殿,来到另外两口棺材旁。只见棺材盖板半掩,里面并无尸体。他叹了口气道:“虽然两口寿材有些委屈这二位,却也总比暴于光日之下要好。麻烦你们二位将药王门的两位装进棺椁之中吧。”
这两口棺材放置多年,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木料,加之曹铸体态肥胖,胡九水只能将他的尸体侧身放入棺材之中。
“曹三爷,暂时委屈你了。兄弟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若是没有死,定给你置办一口像样的寿材!”胡九水眼中闪烁着怒火,回头恨恨地看了陈一凡一眼。
贺道玄说道:“好啦,咱们到这边坐吧。一把老骨头了,不似你们年轻人,经得起风寒。”
他指了指一侧一处相对完好的所在,地上五个破旧的蒲团,当先走了过去。拾起一块蒲团抖去上面的灰尘,当先坐了下来。
见几人都坐下来了,贺道玄才将目光放在陈一凡的身上,平淡地道:“陈公子,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牵扯到了江湖大小门派不下数十个,而这其中多多少少都与公子有些牵连。公子言说刚从塞外回来,傍晚时,老朽见到二位时,也瞧出了一身风尘仆仆。况且陈公子与这位姑娘气度不凡,眉宇间藏有英武之气,倒也不像偷施暗算的小人……”
“贺前辈,这厮惯于伪装,如今知道六大派及中原武林各派都在追杀于他,才想来个死不认账。贺前辈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贵派的百里前辈可也是惨死在这个魔头的手中!”胡九水见贺道玄对陈一凡并无太多敌意,心中一急,出口说道。
陈一凡心中一惊,登时站起身道:“什么!贺前辈,难道贵派掌门百里无痕前辈也身遭不测?”
贺道玄一双浑浊的双眼突然死死地盯着陈一凡,随即眼中光华闪烁。
陈一凡见状心中敬佩:“此老内功已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了,若不是年岁过大,肉身生机不足,想来迈过先天藩篱也不是什么难事!”
贺道玄看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死的是无尘师侄。”
陈一凡心头一乱,颓然坐下,喃喃道:“百里无尘前辈!百里前辈为人热忱,嫉恶如仇。多年前,晚辈随恩师游历陕西时,曾到华山拜谒过百里前辈,不想竟闻听此噩耗!”
胡九水气道:“到如今你还假惺惺的装好人。贺前辈,这厮奸诈狡猾,您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贺道玄冷声道:“正因为无尘被人所杀,老朽才要弄个清楚。难不成老朽活了近百岁,临近就木,还要被人所愚!”
胡九水顿时语塞,恨恨地瞪了陈一凡一眼,不再言语。
陈一凡也不理会他,抱拳道:“贺前辈,能否将事情的经过告知晚辈。这般替人背锅,总要弄个清楚!”
贺道玄道:“公子要听,老朽就讲给你听。”一丝冷风吹着雪屑飘进殿中,贺道玄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陈公子应当知道月前在恒山天龙殿举行的武林大会吧。”
陈一凡点点头,神情有些苦涩。
贺道玄继续说道:“此次盟会,天龙殿殿主朱阳天一举突破先天,成为了天下盟的盟主。诸事尘埃落定,各路英豪陆续离开恒山。可就在此时,便相继有人遭到暗算。”
陈一凡闻听此言,突然想到那日潜入汉王府时,听到陈复汉等人的谈话,知道这些事情便是大义教与南宫清河暗中勾结所为,只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听贺道玄又说道:“老朽未曾参与此次盟会,不过无痕、无尘两位师侄倒是应邀去了恒山。六大派享誉武林多年,又有天龙殿作为前锋,这一场**倒也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众派高手所瓦解。最终也知道此事乃是大义教所为。”
贺道玄瞥了一眼陈一凡,见他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此事本告一段落,谁想十几天前,一场腥风血雨的阴谋又告开始。”他的声音有些阴冷:“先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本初大师遭人暗杀,继而是武当派长老清微真人遭人谋划,死在了平阳府,还有峨眉派的太真长老亦是身遭不测。”
贺道玄叹了口气道:“我那不争气的师侄,也没有逃得厄运,在老朽的眼皮底下被人所杀。”
陈一凡闻言心中一动。
贺道玄看着陈一凡,双眼闪过一丝精芒:“当时是夜晚,对方来袭三人俱是高手,尤其是与老朽过招之人,掌法精妙,左右二手能发出阴寒与炽热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身法又诡谲如魅。老朽命大,总算是没有被他所杀。后来天山派夏侯掌门赶到,贼人这才退走!”
贺道玄缓缓站起身来:“老朽与那人过招之际,他有一个同伴想要趁机偷袭,被老朽事先察觉,打了个照面……”
陈一凡苦笑道:“那人定然是与晚辈长得十分相似了!”
贺道玄点头道:“陈公子聪明!”
胡九水恨声道:“什么长得相似,分明就是他本人。贺前辈,您当时是夜晚与他照面。晚辈等人却是在大白天,亲眼见他出手,连续杀了我血刀门十几个兄弟,还有药王门的兄弟。晚辈中了一剑昏死过去,这贼人只当晚辈已死,这才让晚辈逃得一条性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