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宿溟眼中透着一丝得意之色，望向陈一凡：“陈少侠，大局为重，陈复汉犯了众怒。如今丢下了几十条人命，难道当真就如此算了吗？”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陈复汉欺人太甚，老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跟他拼上一拼。可怜刘兄几日前才刚完婚，如今却是惨遭横死，与嫂夫人阴阳两隔。”

“他娘的，大义教当真是猖狂。天下英雄齐聚于此，却是让他从容离去。若是再让天山毒姥安然离去，那岂不是让全天下耻笑我中原江湖道。这还谈什么盟会，干脆窝在家里，等着陈复汉到来，挨个放血算了！”

陈一凡觉得自己握在手中的自在剑渐渐冰冷，便是一颗心也渐渐冷了下来，沉了下去。他双眼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群情激愤的脸庞，看到的是一双双愤怒血红的双眼，和眼底深处的残忍与无情……

“你的事情，终须你自己做个了断，如此方能真正放下，超脱凡尘。等此间事了后，你就下山去吧。无念方能静，静中气自平。”

遇真宫地窖下，李灵仙真人的话恰是想在耳边。

“无念方能静，静中气自平。呵！若是让我此时放弃萧姨，怕是这一辈子也别想心静自平了。若是那样，我与他又有何区别！”陈一凡望着眼前的愤怒的众人，脸色渐渐平静下来。

佟鲲蔚见到陈一凡的神色，心中叹了口气，低声对朱耀斌道：“大哥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朱耀斌双眼平静，双手却是握紧成拳：“大哥没有错。没错，我便听大哥的！”

佟鲲蔚点点头，神色间荡漾起一丝决然的豪气！

“凡儿，此事你莫要管。萧姨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他敢前来天峰岭。萧姨只当这里都是英雄好汉，可他却说无非是一群挑梁小丑罢了，也只有几个看在他的眼中。本来我还觉得他过于狂妄，如今看来，却是我过于高看他们了。”萧野子面色平静的环顾四周，脸上没有一丝担忧。

“妖女，你说什么呢！太狂妄了，如此辱骂我等中原武林同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质问骂道。

坎离真人微微皱眉，清逸真人低声道：“道兄，老道早便告诉你了，这是是非非哪里看得清。与这些眼盲心盲的俗人在一起，又是何必呢？”

他的话声音不大，可附近的几大派首脑却是听得分明，不由一，随即看向群情激愤的众人，心中不知想些什么，但默契的，没有一人说话。

“道兄，是与非，功与过，黑与白，本就相互相成，互为依存。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真切。贫道无心搅动江湖波澜，看得分明也好，看不分明也好，总有一刻，蒙尘拂去，人心自照。”坎离真人缓缓地说道。

“舍本逐末，蒙蔽了双眼。这样得人也能看的通透？”清逸真人嗤笑道。

“道兄，这有何不可呢，你我难道就不曾道心蒙尘过吗！”坎离真人幽幽地说道。

清逸真人闻言一怔，陷入沉思之中。

听到此言的朱阳天、云雾真人，逍遥散人等都一副思索的神情。

只听萧野子嗤笑一声道：“妖女也好，魔女也罢。你等自诩江湖正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巧立名目，欺世盗名而已。陈复汉才走了多久，若是当真想报仇雪恨，何必赖在这里，追将上去，拼个了断，便是死在他的掌下。我萧野子也敬重你们是条汉子。如今你们顾忌他的厉害，却是欺我人单势孤，乱哄哄的权作一团，口诛笔伐，说的大义凛然，气势汹汹。不过是避重就轻，给自己心里一个安慰罢了。”

她冷冷地看了朱阳天等人一眼，又道：“若是那时有人真心站出来与我拼死一搏，我虽不齿尔等，却也敬重尔等到底还算有点血性。可如今……”她冷哼一声：“你们口诛笔伐也有些时辰了，却是没一人愿做第一个强出头的鸟，无非是盼着别人先上，若是不用自己动手便能解决了我，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可惜啊，你们当真是不了解陈教主，不了解大义教。这般一盘散沙，也妄图与大义教抗衡？我虽然看不惯陈复汉的一些做法，但到底是个敢作敢为，杀伐果决之人，是个江湖血性汉子。而你们……”她又连连冷笑：“欺软怕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称江湖正道之辈！”

这些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却是戳中了一些人心中的小九九，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正是死兄台不死在下。一时间萧野子的话竟是将上百人的质问淹没，便如千万道滔天巨浪遇到了岿然而立，昂头迎风的铮铮峭壁。惊涛拍岸，最终也不过化作万千水珠，寂灭于巍峨的崖底！

众人一时被说得语塞。随后便是恼羞成怒的大声怒吼，已经有人撤出兵器，准备围攻上来。“他娘的，妖女当真是目中无人。老子便与你一决生死，看你的功夫可有嘴皮子厉害！”一时间便有十数人跳了出来。

“好好好，这至少像个样子。我萧野子玄冰夺命弹下也不死懦弱之辈！”她如玉的右手缓缓抬起，一层层的冰寒瞬间从她手上蔓延开来。

众人见到她手上的“玄冰夺命弹”，便又想起适才那人被瞬间冻僵的可怖场面，一时间有十数人纷纷止住了脚步。

萧野子冷笑一声：“脓包！”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萧施主适才之言虽然有理，但也过于偏执。”他声音不大，低沉浑厚。听在众人的耳中煌煌中正，躁动的心绪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如泉水般的清凉，一时之间众人都安静下来。

转眼看去，却见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本智禅师双目平和的看向萧野子。

萧野子冷声道：“大和尚有何话说！”

本智也不怪她不敬，沉声道：“世间之事，无外乎因果。陈教主种下了恶因在前，恶因结下了恶果。这果报自然要应在他的身上。萧施主与陈教主之间有因果牵扯，自是也会沾染这恶中之果。便如施主所言，众位施主若是追寻陈复汉，便是了结因果。那么同样的，他们寻到施主，也正是因为施主身上有了一丝恶因，才要受到牵连恶果。孰是孰非，本就很难定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