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山一皱眉道:“桂兄,你这知我者、不知我者的,俺可听不太懂。还是说正事吧。”
桂华松笑道:“对不住了刘兄,一时气愤难平,酸到你了吧,呵呵。”
然后又正色道:“众所周知,元庭残部逃亡塞北,其他小部族且不必说,最大的两个部族当属鞑靼部和瓦剌部。而最近瓦剌部日渐昌盛,太师也先乃是脱欢之子,素有雄才大略,各小部族基本上都臣服于他的麾下。最近两年,更是对哈密恩威并施,有吞并之意。”
“如今连兀良哈三卫也渐有归顺之意,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惜朝廷上下依然大朝煌煌梦。对此视若无睹,浑然不知危难将临!”
云雾真人闻言点头,想了少许时间道:“恕老道无状,冒昧相问,桂大侠是否已经深陷官场,如此言语不似一个普通武林中人啊。”
桂华松还没有言语,刘明山却是哈哈大笑道:“这真人就有所不知了。武林中的四大散人君子剑桂华松、羽扇纶巾吴怜溪、天殇琴欧阳梦珊、神箫子柳南星如今都已经在兵部右侍郎于谦于大人手下听差呢!”
云雾真人“哦”一声,只道了一声“难怪难怪!”
却听得桂华松苦笑道:“真人不必隐晦而言,我等都是血性武林男儿。若是真为了荣华富贵投身官场,当被各位耋宿唾弃。”
“我师兄妹四人师承恩师正一教天师府张宇清真人,乃是他老人家俗家的四位弟子,一向游戏风尘,年轻时也在武林中闯下一份名号。如今甘愿受于谦大人驱策,那也是心甘情愿!”桂华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现出一丝自豪。
刘明山道:“这大明朝的官儿,若说还有几个像样的,就应该有于谦于侍郎一个了。那个什么几朝元老张辅,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到头来还是个怕事的老儿。”
“听说于谦大人刚正不阿,当年受皇命巡抚湖南、山西之时,惩办了好些个狗贪官,平民老百姓的事儿,这于大人都放在心上,真正的是那个什么青天大老爷,百姓的父母官。”
“还听于大人进京面圣,有的官员劝他给大宦官王振送礼,他却冷笑着说道,我只带了两袖清风!于谦真是个好男儿啊。朝廷若是多些这样的好官,哪里轮得着咱们在这里深更半夜的瞎操心。一说起这事,他奶奶地,我又想起前番遇到了那几个狗官了。”刘明山把大手在石桌上重重一拍。
桂华松叹道:“刘兄不在官场不知官场的水深。英国公张辅四朝元老,如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却也非他所愿尔。”
“至于说于谦大人,哎!就是因为刘兄适才所言,这两袖清风之事惹恼了王振,被他陷害入狱。若不是湖X南/山X西两省百姓连名上万民伞力保于大人,恐怕于大人如今还身陷囹圄,早晚身遭不测。”
“那王振见众怒难触,只得作罢,不过于谦大人上书的整治军务、以防外盗,联合察合台牵制瓦剌的奏折也被王振那厮给扣下了,现在于大人又被任命为山西湖南巡抚,被王振支出了京师,真言难达圣听啊。”
云雾真人道:“老道久遁山林,对于谦之事所知甚少,听二位如此说来,这于谦大人当得上一个清官。四散人之名名扬武林,没想到却是张真人的高徒,而如今效力于大人帐下,想必是别有一番抱负了。”
桂华松苦笑道:“哎,有什么抱负啊。我等效力于于大人帐下,也只是身为大明子民,略尽一份心力罢了。”
刘明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桂华松说道:“桂兄,你成天总爱念叨什么诗啊,词儿啊的,俺可是记得以前听钟掌门好像说过,于大人作过一首什么词来着,当时钟掌门一边唱着,一边还拍手成好,说什么有气节有志气的。至于有啥好的,俺是没听出来。”
桂华松无奈笑道:“刘兄,你说的应该于大人十二岁那年写的《石灰吟》吧。”
刘明山摸头说道:“啥石灰、木灰的,俺可没记住。”
桂华松吟诵到:“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间。”
刘明山想了片刻,摇头说道:“俺还是不想了,这诗词哪里有喝酒来的痛快!”
云雾真人这时问道:“这首诗当真是于大人十二岁时所做!这诗笔法凝炼,一气呵成,语言质朴自然,不事雕琢,却深具感染力。嗯,让老道想起来唐时的骆宾王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看来,于大人当是一个有抱负之人啊。只是不知这般人物,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这山野的老道士呢。”
桂华松歉然说道:“一谈起于大人被诬陷这件事,桂某就气愤不平,倒是有些跑题了。这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当时我等四人与于大人受命回京,途经山西布政司怀仁地界,救下一位身受重伤,垂垂欲死之人。”
“于大人将张皇后赐给于夫人治病的百年老人参给这位吃了下去,又请了郎中医治,总算几天后抢救了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此人居然是天龙殿右监察堂堂主李陆平!”
刘明山闻言接口道:“小孟尝李陆平!这人我认识啊,有过几次往来,是个豪爽的汉子,一身功夫也是了得,不在我之下,怎生受了这么重的伤?”
桂华松点头道:“我等虽然未与他交往过,但也知其人。他在得知了救他的是于大人时,一方面心中感激于大人的救命之恩,一方面也知道于大人的为人,就把受伤的经过一一告诉了我等。”
桂华松吐了口气,表情变的严肃,继续道:“这李陆平本是奉天龙殿副殿主徐国春之命追查十八年前魏家惨案中失踪的那件传闻中三丰真人留下的宝图下落。”
云雾真人闻言神色一动。桂华松见此苦笑道:“关于此图我等亦曾听师尊说起过,只是当年的事情师尊只是隐晦地点了几句,并未言说太多,没想到随后却发生了这许多惨剧。”
云雾真人问道:“令师张真人果然因此图得道飞升了吗?”
桂华松脸色肃然地说道:“真人,此事关乎天师府的秘辛,恕在下不告之罪。”
云雾真人表示理解。
桂华松继续道:“此图传闻被大义教主陈复汉所得,李陆平因此北出塞外,一呆就是三年。”
刘明山道:“我与他就是三年前最后一次相遇的,之后就没见过,原来是跑到塞北了。”
桂华松点头道:“李陆平潜伏塞北哈拉和林一年后,终于打听出了这张宝图确实当年被大义教所得,并作为教中圣物供奉在总坛之中。他多方打点,想找机会盗出该图,却无奈大义教守卫森严,高手众多,那陈教主据说功夫超然入圣,怕是已进入先天之境,他又蛰伏了一年也没有什么进展。”
云雾真人有些吃惊地道:“大义教主进入了先天之境,此话可当真?”
桂华松苦笑道:“真人这却难住我了,这些是李陆平百般打探的。悠悠众口,各有说辞,没有亲见,桂某也不敢妄断。”
真人闻言思索了片刻,点点头,神色依然有些迷离。
桂华松继续说道:“可是就在第二年的年末,李陆平竟然打探出大义教内部出了叛徒,负责看守教中圣物的近卫监守自盗,盗走了那幅宝图。李陆平大惊之下,就想亲自去查看一番,无奈当时大义教总坛明显是加派了人手,防卫更为森严,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力有不殆,不得已只得暂时忍住,继续潜伏,并把消息飞鸽传回了天龙殿。”
“李陆平这一等又近一年,这一年中,他掩藏身份,混进了大义教总坛,在伙房当起了伙夫。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将总坛的情况了解了大概,便准备夜探总坛。谁想到这一探却探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云雾真人和刘明山同时眼神一亮,凝神静听。
桂华松也没有卖关子,神色又肃然凝重了一些,缓缓地道:“这个秘密就是这位大义教主的身世之谜。”
云雾真人闻听此言,眉头微皱。
刘明山也道:“桂兄,这大义教主身份难道干系重大,也值得称为惊天秘密吗。哎,我说桂兄,咱们这不是在说书唱戏,你就别吊俺老刘和真人的胃口了,爽快点讲出来吧。”
桂华松闻言点头道:“刘兄,我说出这陈教主的身份,你就不会认为我在故弄玄虚了。”
他舒了一口气道:“此人便是潭王朱梓之孙!”
“什么?”云雾真人惊疑地道:“桂大侠,据贫道所知,潭王朱梓当年受牵连于胡惟庸案,自*焚而亡,并无子嗣。这却从何说来?”
桂华松摇头苦笑道:“真人,桂某听闻此事也是如真人这般反应,胡惟庸一案牵连甚重,潭王朱梓与王妃于氏自*焚城上,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是李陆平却是说出了一番话来,连于大人也不得不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