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是不能靠近这里的。”
突兀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吓得沐言祖抱着凌止一连往旁边蹦了好几米。
少女模样的小雨就站在院中央的空地上,青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鬓边一颗红玉耳珠轻轻晃动。
“她她她她……”沐言祖心跳如雷,冷汗直冒,话都说不利索了,两条腿像是陷在了土里一般,挪动不了丝毫。
凌止被他抱着,看上去倒是淡定得很,心中警惕却不减分毫。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引到这里来呢?”
凌止没有那么多天真的想法,在他看来,没有小雨的刻意引导,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就找到了这里。
小雨摇摇头,道:“我只是想救你们。”
“救我们?”
小雨:“这里除了我,还有柳姐姐,我若是不把你们带来,你们就会被柳姐姐带走,那时候,就真的没救了。”
凌止皱眉:“柳姐姐又是谁?”
小雨头往旁边一偏,问还在发怵的沐言祖:“那个姐姐没告诉你吗?上次,就是她帮你拦住了柳姐姐,你才能平安回去。”
“上次?”沐言祖努力压下恐惧,试图找回脑子,骤然灵光一闪:荼皎皎!
上次被小雨忽悠到破败村庄的时候,正是荼皎皎和柳叶环突然救驾,才让沐言祖及时清醒。
“这里的迷雾都是柳姐姐的化身,你刚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多亏了你身边那位姐姐,你才没被发现。”小雨有些委屈地道:“我把你引到这里,是因为只有这里才能不被柳姐姐感应到,但你身边那位姐姐似乎误会了。”
“被那位柳姐姐发现会怎么样?来了这里又会怎么样?”凌止没有深究沐言祖身边那位所谓的“姐姐”,直接抓住重点问道。
“柳姐姐可是最顶级的红衣厉鬼,你最好还是不要被她发现的好,至于这里,”小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了就代表接受考验,你们必须找到我死亡的真相,不然就永远都会被困在这里,陪着我。”
沐言祖后悔不迭:“……”
厉鬼……还是最顶级的红衣厉鬼……
早知道这里真的有鬼,他情愿去面对翻了倍的烈燃军好吗!
不听皎皎言,吃亏在眼前。
……
另一边。
再度被同一种手段困住的白瞳女子暴躁无比,手段齐出,不断轰击着周围的障壁。
……
“你也是鬼吗?”沐言祖首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内心凄风苦雨地奢望着凌止对记忆幻境的判断属实。
小雨的回答很好地安了他的心:“不,我只是一道残念,因此地特殊,才滞留不去。”
沐言祖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只要知道了你是怎么死的,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吧?”
小雨点点头:“对。”
“无论手段如何?”
“都随你。”
“那有什么奖励没?”
凌止:???
凌止:“……”
凌止不是很能理解沐言祖,先前还怕得直哆嗦,现在又敢蹬鼻子上脸地和人讨价还价。
小雨掩唇轻笑:“大哥哥若能解了这个谜题,那大哥哥当前所困扰之事,就都不是问题。”
凌止眼神一凛:“你知道我们为何而
来?”
小雨笑而不答:“所有的线索都藏在村子里,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手段?”
沐言祖把凌止放到地上,走到小雨面前——既然对方不是鬼,他也就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沐言祖双手合十,歉然道:“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小雨:???
说着,他双手变幻,掐出一个复杂无比的手诀。
“昔时映明月,尤照故人影!”
小雨从未见过这种架势,乍然愣神之下,被昔时明月击了个正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沐言祖也因意识的抽离,身体失去控制,倒向了小雨。
凌止:“喂!”
——————
小雨从床上坐起,空气中满是淫/靡之气,而她也不着寸缕,赤身裸/体。
沐言祖瞬间懵逼,他也是没想到,意识刚附着在小雨身上,就碰上这么劲爆的一幕,窘迫得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
这这这……出去后我会被小雨杀了吧……
沐言祖悲凉地想。
肌肉虬实的大手从背后揽过来,沐言祖一惊,下意识想一胳膊肘朝后撞去,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小雨过去的记忆,他只能看,只能听,却不能动,也不能改变。
身后的男人不断用胡渣在细嫩的后颈上摩擦,一边哑声喃喃:“我的小麻雀,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莫非是我昨夜没伺候好你?”说着,他另一只手还下/流地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住手你个禽兽!!!(╯‵□′)╯︵┻━┻
沐言祖的意识在无声尖叫,恨不得现出实体上去把这老畜生挠个满脸花!
是的,老畜生。
这个和小雨发生关系的男子,虽然还是春秋鼎盛,但和豆蔻之龄的小雨比起来……
你他妈可以做她爹了好吗!!(╯‵□′)╯︵┻━┻
被尬的头皮发麻的沐言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算了算了,不过是黄昏恋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口味还挺独……独……
床的正对面有一面人高的镜子,镜中小雨双眼无神,像是已经放弃了反抗,任由身后男子施为。
沐言祖:艹!这个老畜生!(╯‵□′)╯︵┻━┻
……
小雨坐在青金瑞兽雕漆花轿上,湖蓝弹珠纱帐垂下,挡住了那些或是惊艳、或是羡慕、亦或是眼红的目光。
孩童跑闹的嬉笑声传来,小雨想起了她小时候,看着金铃马车里的美人姐姐,还在纳闷她为什么不高兴,时过境迁,坐在轿子里沐浴众人视线的人成了她,她才终于明白,那眉间抹不去的忧愁到底为何。
蒋大人是这座城里最尊贵的人,就连王公贵族都要敬让他几分。大鱼大肉吃腻了,他竟看上了穷苦出身的小雨,强行将人掳了去。
小雨起先不从,但是蒋大人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低低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哥哥在我手底下做事,他去哪里,做什么任务,是危险还是安全,是活着还是死的,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小雨只能屈从。
平日里她是乖巧可人的妹妹,一旦哥哥出门,蒋大人的花轿就会悄悄出现在后山的林子里,将她接去——这是小雨和蒋大人的约定,不能让哥哥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日子久了,还是难免露出一些端倪。
“你这红玉耳珠是哪来的?”
小雨心下一惊,那是和蒋大人发生过关系的每个女子都会有的东西,它代表着蒋大人赤/裸/蛮横的占有欲。
小雨一把捂住耳朵,努力把脸涨得通红,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不告诉你。”
哥哥没有怀疑,只笑着说:“小雨长大了……”
小雨听着,心中愈发刺痛。
她本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下去,只要哥哥平安,她什么都可以忍,直到哥哥的死讯传来,小雨彻底崩溃。
她哭喊着奔向雨幕中,却跌倒在泥泞里,透过地面的积水,她看到了自己,那个淫/乱不堪、何等肮脏的自己!
【哥哥累点没关系,只要我的小雨开心快乐,就值得。】
【小雨乖,哥哥很快就回来。】
“哥哥……”
如果没有哥哥,那她所忍耐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回过头来,看到被雨水阻拦了脚步的蒋大人,小雨低低地笑了,她早已深陷黑暗。
泥水浸透了她的裙子,从尘埃里开出一朵绝望的花。
……
千万不要靠近五指不见之地!
迷雾里有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贪玩的羔羊,天黑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母羊呼唤她的孩子,牧羊犬寻找它的羊群,女孩一个人坐在村口,整日整日地眺望远方。
过路的旅人停下脚步:女孩啊你为什么还不归家?
女孩笑着仰起了脸:我在等你呀哥哥。
——————
梦里春秋几度,外界不过转眼一瞬。
沐言祖穿过小雨的身体,趴在地上,还有些愣神。
小雨的视线茫然地落在远方,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哥哥逝去那个雨夜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异术……”能够挖掘出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沐言祖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昔时明月里,死去的明明是小雨的哥哥。
“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小雨闭上眼睛,勉强压下内里的哀痛,“我们死在每一个昨天,活在每一个今天,又将重生在每一个明天。所谓的死亡,不过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做个了断而已。”
“你的考验通过了。”小雨站起身来,平静地说着,她的身体突然融化,落到地上化作白光,白光在地上飞快游走,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是传送阵!”卿祈惊声大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盛的光亮将沐言祖和凌止淹没其中,两人身形模糊,即将被传送到另一端。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绳索从远处飞来,拴住凌止的脚就要往外扯,却没拉动——从进入无回地起,越霄就老老实实充当绳子的作用,虽然不知道会被传送到何方,但两人一起总比被人分开逐个击破强,遂这条“天外飞绳”试图带走凌止的时候,他也加大了力度,死咬着不肯放手。
一扯没扯动,绳子另一端停顿了下,旋即第二次扯动来临,力道比之上一次翻了数倍,越霄心核种子上两片叶子被拉得绷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啪”的一声细响,仅有的两片叶子之一,就这么被扯断了?
越霄:???
白光乍盛乍失,沐言祖和他身上的一众挂件被传送走,留下一脸懵逼的凌止停在半空还没落地,腰间,是越霄断裂的心核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