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满在与傅瓷搀扶着离开,直到淡出了众人视线,终于缓过神来。
脱离了人群,傅青满也犯不着再扮演善角,在傅瓷毫无防备之下,照着她受伤的胳膊狠狠用力。
骨头被外力挤压,钻心的疼痛感一路延伸到心脏,傅瓷忍不住倒抽口气,一双嗜血的眸子刷的瞪向傅青满。
后者被她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回神时,顿觉丢脸,她故意板着脸冷声道:“姐姐刚才唱的那一出可真是精彩,若不是有太子说情,妹妹今日就要被算计进去了!”
典型的贼喊捉贼!
傅瓷逼着自己按捺下肩膀处的痛感,低着头,极其小声,一副卑微到尘土里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要不……我去跟王爷说,不关你的事?”
“闭嘴!”
傅青满闻言面色一青,宛如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浑身炸了毛。
她死死的瞪着傅瓷,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灼烧。
她竟然还敢跟她提这件事,要不是这小贱人,她能在太子面前丢了形象吗!
而‘始作俑者’傅瓷,始终将头埋在胸前,虽然很竭力的在掩护,但傅青满还是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
内心被一股庞大的虚荣感填满,她冷哼一声,嫌弃的丢开她的胳膊。
“姐姐若是安分点,这日子还会好过些,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没提醒你,你想出头?可若是得不到爹爹的欢心,就等于在白日做梦!”
傅青满说罢,不去管傅瓷什么反应,昂首挺胸,姿态高傲如胜利的孔雀般离去。
偏僻的别院内,傅瓷低着的眸子里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恨。
傅骞的欢心?她稀罕!
日后,她要拼了命去争,去做那人上人!
莫说这小小国公府,就是放眼承周,甚至乃整个大陆,也无人敢轻易跟她作对!
暂时的隐忍,是为了将来多一种手刃仇人的花样!
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淀茶的性命。
十三岁这天,是她的生辰,也是淀茶的死期,已经发生过一次的悲剧,决不可重蹈覆辙!
傅瓷扯下已经破碎的袖子,揉成一团咬在嘴里,手法熟练的将用烛火消过毒的针线将伤口缝合。
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顾不得喘息,便直奔客房。
上一世的淀茶因为自己而领了板子,可这并不致死,真正要了她的命的,是勾引主子的莫须有罪名。
淀茶性格温顺,向来逆来顺受,又怎会胆大包天去做勾引主子的事,其中内幕不言而喻,傅青满的手段一向龌龊,她见不得自己身边有任何一个衷心的人。
她巴不得自己在受尽冷眼之后,无人倾诉选择自尽。
可笑!
她傅瓷就算是死,也要在看傅青满与傅骞受尽百般*之后!
“慢着点,这里面都是晚上太子爷休息用的物品,脏了或坏了,小心你们的人头不保!”
这声音熟悉的很,条件反射的,傅瓷脚步骤然停下。
她的视线尽头,正是前世将自己尸体扔在乱葬岗的那个,被人唤作孙大娘的女人,此时正一脸紧张的叫唤着。
将思绪从前世抽离,傅瓷收敛了情绪上前,轻声问:“孙大娘,您可曾见到过淀茶?”
孙大娘闻言回身,见到是傅瓷,奴性的面上瞬间变换成颐指气使,她清了清嗓子:“三小姐,您没见我正忙着嘛。”
傅瓷面色一白,连忙后退:“那……那我自己去找,您放心,我不会对爹爹说的!”
孙大娘一听愣怔住,这三小姐竟然晓得拿国公大人压她?
不过……
“府上谁不知道国公大人平日连见都不乐意见三小姐您,你们说是吧。”
孙大娘嗤笑一声,话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一旁下人跟着笑起来,傅瓷被围在中间,俨然成了众人的笑柄。
傅瓷被发丝遮住的眼睛微微一眯,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将衣袖撸起,照着刚被缝合的伤口狠狠一撕。
霎时间,鲜血横流。
静。
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在场人的笑声齐齐斩断,包括孙大娘在内的下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傅瓷。
人群中,她带着被染红的素衣,笑靥如花。
“若是生命垂危呢,父亲还不愿意见我?因为拦着我,而伤到我的孙大娘,您觉得呢?”
血口喷人!
但除了在场的这些奴仆,谁还知道真相是傅瓷自己撕裂了伤口?
一向胆小如鼠的三小姐,平日里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而今竟为了威胁孙大娘,不惜做出自残的举动。
这话说出去,谁信?
到底傅瓷是主,她是仆,就算对方再怎么不受宠,国公大人也会为了国公府的面子,惩治奴才而不是去怪罪小姐!
打的一手好算盘!可让她如何相信,面前这个冷静自如的人,是那个曾经任人欺辱的三小姐?!
“孙大娘思考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
傅瓷状似随意的理了理带血的衣衫,孙大娘却瞬间惨白着一张脸,在她做出下一步动作前,急声道:“奴婢带您过去!”
傅瓷已经摸到伤口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自然的改成按住出血口,她再次将下巴微微收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就麻烦孙大娘了。”
孙大娘深呼吸一口,差点要背过气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如空气般存在的三小姐演技这般惊人?
会咬人的饿狼从来不叫唤,孙大娘吃了几十年的盐,辩物居方的能力比谁都出色。
这一刻,她深刻的明白,这位三小姐,惹不得!
“淀茶负责的是玺王的住处,奴婢是进不去的,三小姐您看……”
孙大娘将傅瓷领到一处院子前,搓了搓手,有些窘迫。
傅瓷抿唇笑了笑,折身进入院内。
她不怕孙大娘去告状,事实上,她是傅青满的人,这事儿迟早都会被知道。
关键是,有没有人信她。
初次扮猪吃虎,只是拿一个下人开头,当然,这只是开篇。
傅青满,咱们慢慢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