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经历了许多事情,被恐惧所震慑,也依旧有着一丝傲气残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丝傲气如荒草般在心底滋长横生。开始认为自己是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更是不可替代的。带着这种心气,在先知的鼓动下开始了新的历程。
生意,新的生意,使得客栈本就不多的人手已经无法继续“挽留”先知,但是先知依旧赖在客栈中没有离去。他整日无所事事的混吃混喝,虽然故事依旧讲个没完,听故事的人却已不多。
不是不想听,而是忙忙碌碌中难以偷闲!
生意就是这样,一旦打响了名头,建立了信誉,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几次后,众人的胆子大了起来,新的契约也不再需要找外人背锅。只是先知依旧是不知死的性子,想要干涉客栈的生意,似乎不曾注意到这里是客栈,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是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答案就摆在那里,不会是先知,当然也不会是自己这些人。只是兴致高昂中,众人已经冲昏了头,失去了警惕和敬畏。
失败来得如此忽然,那一次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随着零零星星的消息不断传回,客栈中留守的众人一个个暗道侥幸。因为无论出去的是谁,都不可能活着回来,那是一场针对客栈的伏击,而且参与者众多。
还好,先知依旧赖在客栈中;还好,先知依旧如传闻中那样是个大嘴巴。所以,伏击者的根脚很快就暴露了,那是一群与自己类似的人——同样刀口舔血,同样天赋异禀。不同的是,他们所擅长的并非暗影之力。
先知依旧是不知死的性子,即使自己这边已经气急败坏,他依旧不忘语带调侃:“终究是出自暗夜门下,难免会让人高看几分。对付几个不入流的小家伙,竟然又是群殴。”
什么叫“又是”?客栈这边是第一次,好吧?
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可恶的先知并没有如讲故事般吊人胃口。
“古老的传统就是如此,这边要么是一个打一群,要么是被一群打。当然,如果不是真的犯了忌讳,也不会往死里打。既然打死了,那么就想想为什么该死吧?”
想,是一定要想,即使智者不说。不然,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想了半天,先知却如同看笑话般摇晃着脑袋。
不对!他就是在冷眼看着笑话。
在他眼中,众人就是一堆笑话吗?
真想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却不能这么做。毕竟身家性命维系在他的身上,杀他与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在自己的示意下,于众人的哀求中,先知不紧不慢的给出了答案,敬畏。听到这个答案时,恍然明白了许多,明白了先知为何而来,又为何讲述那些故事。
是的,敬畏。
那些故事中充满了他对神祇的敬畏,虽然故事中的神祇在这个世界中声威不显。但来自故事中的暗示无不说明这些神祇的强大。他们的强大不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彰显,也不需要被人广为供奉,而且越是强大越是如此。它们言出法随,违逆者自然会受到惩处。惩处不一定来自于神祇,也可能出自凡人之手,如同此前接下的一桩桩生意,如同这次被“意外”埋伏。
唉,终于懂得那些故事。
对于自己这些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必须领会神祇的意志。遵从,不一定能够平安无事;违反,则必会受到天谴。
呵,智者、先知,他们……
终于猜到他们最真实的身份。他们的确是一群指引者,就像自称的那样,因为这是神祇赋予他们的职责。为此,他们不畏险阻,无惧生死。
可惜,醒悟的有些晚了……
……
先知依旧会在酒足饭饱后讲上一段故事,众人也开始认真聆听,于是隐藏在故事中的深意开始浮现。
有些道理只能通过故事讲述,因为事涉神祇本就难以明言。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也不值得为自己这些人承担些许风险。先知也好,智者也罢,他们无惧生死,却担心触怒神祇。
呵,真是一群老滑头。
人,可以有着自己的算计,但必须拥有坚定的立场,特别是自己这些身份特殊的人。群狼环伺,任何行差踏错都可能成为别人取悦神祇的阶梯。
神祇不会以善恶约束麾下,至少光明不会,暗夜不会,那些出现在神居之城的原始天神不会,所以在不触犯它们的情况下大可肆意妄为。即使无意间有了些许的冒犯、顶撞,甚至是违逆,只要心中还有着敬畏,大抵也是无妨。就像故事中的梅拉大祭祀,她不喜神祇暗夜也不曾受到责罚;就像主教妮可,曾多次自作主张也始终平平安安。但那是他们,自己不曾触及那个层次。
好在,自己仍有机会。故事是这样描述的,他们历经磨难和考验,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神祇脚下……
先知讲得很轻松,很惬意,仿佛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只是,听故事的人渐渐感受到了阵阵寒意。好似看到守门人以同伴的尸首为食,将身旁的奄奄篝火化作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