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症,幻觉症,或者是他妈的恶灵捣鬼,别慌,别慌。”我拼命忍住想要发狂的心,默念,默念!
“小沈?”小洁见我眼神发直,诧异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好,好。”说着,低下了头,吸了口气,接过了那信,让信完全覆盖自己的视线,好不再看到“小洁"”的样子。
信的下面照例有指示,简洁明了地写着“3”
“是第三个房间。”我飞快地说了一句,也不顾小洁,拎着应急灯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立时一片黑暗。
冷萱没跟出来……小洁也没跟出来。
我站在门口,忽然把地上坐着的鬼娃娃拿在手里,抱住。
此时此刻,哪怕这个诅咒娃娃,也比……比……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细微的动静,可是太黑,看不到,只知道,从黑暗的隐没了,慢慢走出一张脸——冷萱的。
精致的五官,平静的表情,盘起来的头发,是冷姐。
瞬息之间,我如释重负,双腿竟有些软。
“三号在哪里?小沈。”冷萱丝毫不觉,走到六号房间,抬头看着我。
我点头,没动。
她诧异地看着我,眸光里含着某种询问,然而很快转过头去,“咕噜噜",门开的时候,又是一阵浓烈的檀香。
冷萱这次忘记戴防毒面罩,只用嘴捂着,扇了扇:“好呛。”
“把面罩戴上。”我递给她,她一怔,摇头,指了指里面,都没了。
门此时已经“吱呀”开了,里面同样是骷髅,不过是三个,有两个坐在地上拿着军刀互相砍杀,而有一个,则面朝着我们,用手指指着我们,似乎要说什么,更正确地说,是指着冷萱。
我眨眼看了看骷髅那黑洞洞的眼睛,那翘起的手指,竟然没敢回头去看冷萱。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冷萱也没说话,忙回头,借着应急灯,冷萱还是冷萱,不过她不是看屋子里,而是在看我,眸光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冷姐。”我忙伸出手,用力抓住她道:“你记得在大厅里我们约定过什么?”
冷萱“哦”了一声,忽然一笑,道:“当然,说着,指着里面的写字台,”咦,这个信直接放在桌子上了。”
听了这话,我回头,果然那信放在桌子上,用镇石压着。
“这次为什么这么直接?难道不用我们猜了?”冷萱径直走过去,拿了那封信,看了一下,似乎嫌弃光线不好,抬头——
她在盯着我,可是并没有催促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拎着应急灯,走到跟前,放下。
墙上映出三个骷髅的影子,我的影子,冷萱的……倒影,没错,冷萱是有影子的,可是……
我低下了头。
屋子里一共五个人,却多出了一个影子!
冷萱见我低头,转过身来,把那信呈给我,借着光,我低头看去——
上面写着:
“恭喜,你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我很快告诉你出去的方法,不过你们要听完我的故事!”
下面另起一行——
“那一日,我去了日本人的军营,他们很多人在看我,我知道,我长得很漂亮,可是我也知道,他们还不至于公开劫掠。
日本兵的医院是学校改造的,外面很简陋,里面的设施却很精致,也很现代,各种医疗器械什么都有。
中间一个大敞厅,躺着十几名伤员,在床上呻吟着。中间则是简易的手术台,有人打了手术灯,上面躺着一个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已经被麻醉了。
“请苏小姐开始手术。”旁边一名大佐开口,他大概三十多岁,很瘦,一双老鼠眼自打见我,就从来没离开过我。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因为这是我熟悉的地方,我熟悉的文化,是我早已浸泡十多年的东西。
“你们有没有助理?”我用流利的日语回答。
那个大佐很明显吃了一惊的,大概也没想到我的日文这么流利,眼睛里带了几分敬畏,大概意识到我不是所谓的冒牌货,脸色也正经起来,点头道:“有,不过只接受过简单的训练,没有专业人士。”
他打了个手势。
“行,让他们来。”我挽起袖子,准备手术。
按照父亲的道理来说,他们都是侵略者,都是敌人,我不该伸出手帮助他们,可是在我眼里……这些都无所谓。
我吸了手,戴上手术套,拿起手术刀,在众目睽睽下,开始下刀——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喧哗声,很多人在用日文道:“滕二君来了,滕二君来了,太好了。”
随着这一声,我回头向门外看去,见一个人穿着军装,挎着军刀,迈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站在门口,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在他的周身沐浴了一层的金辉,可是再怎样的耀眼,也不及眼前这个人——
白皙的肌肤,丹凤呀,朱唇,清秀绝伦的五官……
我的手术刀,当啷掉在了地上,紧跟着,像是疯了一般,向他跑去,当年一别,便是八年,现在他回来饿了,果然回来了,回来接我了,这不是梦。
所有人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他似乎也惊呆了,低头看着怀里的我,在某一瞬间,我能感觉他周身的颤抖,不过很快克制住了,他在问:“你是谁?”
听了这话,我的心都凉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来?
“伊藤君?”我颤声地说出这三个字,感觉地动山摇。
“我不是伊藤,我是滕二。”他说了这句话,就把轻轻推开了,然后脱掉手套,开始洗手,动作熟谙而干练。
在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说的是对的,我认错人了,他不是伊藤君,而是滕二,只是两个人长得像而已,可是当我看到他用左手拿刀的姿势之后,就明白了,他就是伊藤君,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别的大夫会用这样的姿势拿手术刀,这是尹腾君当年苦练十几年磨炼出来的——他说这样子可以让病人减少疼痛。
可是他为什么不认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