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也许我幻想过她会认我，可是从来没想过，它会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从来没想过……

不过我也要感激她，她让我领教了大人世界的阴狠毒辣和毛骨悚然。

有一天，班主任忽然找我谈话，对我说了一件事——李程程的家长来找，说我纠缠她女儿，让我离她女儿远一点。

我当时就懵了。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心，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疯了吗？李程程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纠缠她？而且……这简直是子虚乌有！

因为她的缘故，我一直对李程程敬而远之，自从上学以来，还没怎么说过几句话，何谈纠缠？

我当时懵了，一直听着班主任的嘴一张一合，都不知道这件事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只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然而，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没错，我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动机，她是想要杀我——或者不是要杀我，而是消灭我！

我的存在，对她是威胁，一旦我的身份败露，她会身败名裂，甚至会被老公抛弃，所以她必须要害我，怎么害？

说我纠缠李程程，然后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逼得我退学？或者转学？

也许吧，当时我低估了她要除掉自己的心思，只觉得她这个手段笨拙而幼稚，甚至拙劣，让自己很生气，没错，很生气。

为什么逼得我离开？我一直在这里上学，是你把女儿转过来的，是你走近我的，为什么又逼着我离开呢？

你就那么怕我的存在？

我真的是你生命中的耻辱吗？母亲？

我当时气愤急了，所以我对班主任笑了。

班主任问我笑什么，我说没笑什么，我承认，我暗恋李程程，我纠缠李程程，我爱上她了。

班主任七窍生烟，其实，她是个好人，她很爱护他的学生，她跟我谈话的起初，似乎也不相信我纠缠李程程的事情，可是我承认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她的态度变得严厉起来，她告诫我不要乱来，不要乱纠缠女生，要安心学习，然后，她还暗示我，李程程的背景不简单，我惹不起。

我笑，这次是真的笑，可怜的老班，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相信在她去孤儿院看我的时候，绝对不会存害我的心，然而世事变迁，她变成了市长夫人，她就要害我，诽谤我，逼迫我，而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一直假装不认识她。

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让你如此对你的儿子？

是利益吗？是名声吗？还是所谓的爱情？

我不知道，不过我绝对“配合”她，没错，是配合她的表演，配合她的毒计，我要看看她要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是她的儿子，我是她赐予的生命，我要看看，她如何要毁掉……

不得不说，她变得厉害了许多，她不听地去学校告状，毁掉我的名声，没人相信我是无辜的，因为一个学生家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冤枉素不相识的男生呢？

素不相识，呵呵。

我也看开了，我开始“纠缠“李程程，准确地说，是恶心她，给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我这个妹妹，还真是个温室里的花朵，十分娇弱，受点刺激就哭，不停地哭，最后干脆吓得不肯上学了。

这一下校长出面了，他找到了我的父亲，告诉我父亲，若是我再这样，就退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冷笑，因为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她就是要除掉我，我是她生命里的耻辱，是黑点，她要想方设法除掉我，逼着我退学，是方案之一！

然而……

我收手了，又或者说，为了我爸，我决定退出这场无聊又可怕的游戏，我要安心做回我的杨力，我是杨成的儿子，我要考大学，找工作，买房子，娶媳妇，赡养我爸终老，这才是我该过的人生，而不是跟这个无谓的母亲赌气。

所以我放下了，于是闹剧安静了下来。

高考临近，我们安心上学，考试，我考上了一个理工科大学，我爸高兴坏了，忙着要请客，那个时候，我几乎忘掉她了，好吧，她虽然生了我，可是我没必要为了她搭上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所以我躲开她，我愿意远离她，所以也不会“纠缠”李程程了。

可是，她显然并不想放过我，或者说。我低估了她“除掉”我的底线，我以为我退出，我离开就行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她不是要离开退出，而是要我死！

没错，我的亲生母亲，因为为了要维持她体面的地位与生活，要毁了我！

一个人会变得怎样的狠心啊？！

在高考公布之后的几日之后，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的信息，是李程程发给我的，说其实早就对我有意思，让我某天某日的晚上去她的房间云云……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笑了，在她的眼里，我得有多蠢？会做出半夜入室的傻事？

可是我到底伤心的，自己的母亲，要让自己身败名裂，前程尽毁！

我当然不会去的，然而正在此时，一个人来找我，那个人……就是小霞。

没错，是小霞。

我们是在孤儿院认识的，当然，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没来，我走了的之后，她才道，那个时候，她已经十五六岁了，不过后来我去孤儿院打听从前的事情，因为同龄人的缘故，偶尔认识了，我还记得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小丫头长得很漂亮，可是整个人像是梦游一般，一句话也不说，穿着一身校服，脸上脏脏的，眼睛茫茫的，像是朦了一层纱。

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聋哑人呢，因为她对周围完全没有感知。

不过后来我听说，她是受到了重大刺激，刚刚治疗好了来的，心里就很同情，上去攀谈，她没有理我，不过后来随着我去的次数多了，她也慢慢恢复，这才告诉我，那个时候，她不是盲了，她是进入了自己的挪威森林。

她的姐姐，爸爸，妈妈，被自己从小很憧憬的一位警察哥哥杀了，这个哥哥本来是要当她姐夫的，发生这件事之后，她完全懵了，她不知道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人心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所以她盲了，她看不到了，她说你看过《挪威的森林》没？

我说没有。

她说她变成了直子，要自杀的直子，拒绝走出森林的直子。

我不明白她的话，我回头去找《挪威的森林》，开始我以为是个游戏，后来才知道，他是村上春树写的一部青春小说，我很认真地把小说了，多少有些明白，可是更多的是不懂。

后来去找小霞，小霞已经活泼很多，她跟我说，“如果你掉进了黑暗里，你能做的，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