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我道。

“什么？”小张瞪大了眼睛。

“掉头去找王万。”我拿出手机，拨通王万的号码，冷笑道：“果然不那么简单。”

“啥意思？”小张听得懵逼：“还有内幕？我了个大草，人类已经不能阻止诡计了。”

我动了动嘴唇，没吱声。

……

王万很忙，此时还没下班，听到秘书转接，立时表示可以见我，当我上了广茂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时，他正坐在那里看文件，见我进来，站了起来，白胖的脸上笑容可掬，不停地搓了搓手，指着对面的沙发，笑眯眯地道：“沈警官，请坐，上次真是万分感激，我早就想感谢您……”

“别装了，王老板。”

我冷笑了一声，走到他跟前，盯着那双笑弯弯的眼睛：“对于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来说，一旦女儿出现了这种事情，第一个反应怎么会去找素不相识的警察？不应该是去收买关键证人吗？那么王总，请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做，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出于你的授意与安排？您，才是操作一切的大BOSS？”

王万脸色微变，笑容僵硬在脸上，像是粘住了太妃糖。

“说吧。”我看着他桌上的烟，随意抽出一根，点上，吐了个烟圈：“真相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主谋，不过很显然，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不对吗？”

听了这话，王万的脸终于破冰，不停地搓着手，搓手，终于，又笑了：“好，我说。”

……

王队又重新整理了案子和证据，提交了检察院，照样是刘检察官经手，经过上次的折腾，他自然没好气，看完资料，瓮声瓮气地道：“那个审讯的视频录音我看了，讲真，石磊反驳虽然无礼，可是在法理上是成立的，因此很难判。”

王队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要骂人，我忙拽住他，低声在刘检察官耳边说了几句。

“当真？”刘检察官大喜，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吗？”

我笃定地点头：“放心，消灭人渣，人人有责。”

……

两日之后，检察院重新提交公诉，不过这次的公诉的对象不是王芸，而是石磊。

石磊果然像我说的，没跑，而是大大方方地出席了，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虽然算不是精神焕发，可依然显得英俊逼人，在被告席上一站，依然吸粉无数。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没心思勾搭女人，只扫了扫周围，眸光落在了第一排的我脸上，忽然一笑。

南方有佳人，倾城倾国，并且自信。

“他单独怼你呢，沈哥，还眉目传情……”小张耳语。

我蹙眉，面无表情地看着石磊。

石磊眉毛一扬，淡淡而笑。

法庭申诉开始，刘检察官站起来，开始出示证据。

果然，每次出示一个证据，都被石磊反驳过去，大概唯恐请律师会出岔子，他竟然选择亲自辩护，人长得帅顶，口才又好，风度也好，逻辑清楚，到了最后，旁观席上竟有一大半人更相信他。

“警方也是够了，为了应付差事，居然编出这么个弥天谎言诬陷人家。”后排两个女人窃窃私语。

“是啊，简直荒唐，证据根本站不住脚，话说是巧合，巧合又怎么了，又没有一项证据能直接指控到人家本人。”

“就是，就是，每个证据都不成立的……”

石磊辩驳完了，大概也觉得很有把握，低头向我看来，他一直言笑晏晏，此时把刘检察官的一切证据驳斥回去，那笑容就带着几分讥讽的味道，似乎在说：“我早就说了，这些证据根本站不住脚，沈警官，你是自取其辱呐。”

我面无表情。

辩驳最后，刘检察官站起来，对审判长申请“关键证人”。

石磊怔了怔，眸光里掠过一丝疑惑，看向了我。

这次轮到我笑了。

我微微一笑，还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的脸色终于有些变，笑容也有些僵硬。

法庭的门“啪嗒”一声开了，一个女法警搀着一个女子向法庭证人席走去，另外一个女法警则拎着一个箱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盛的是什么。

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于莺，她是于莺！”

“啊啊啊啊。”

大家慌乱起来，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那个“无头女尸跳河”的传闻，如今于莺居然活下来！

“肃静，肃静。”审判长敲锤。

或许这样庄严的声音，又把大家的情绪拉回了阳间，很多人瞪着眼打量着于莺，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虽然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吓人，可阳光之下，显然是个活人。

“你是于莺吗？”审判长问道。

于莺迟疑地点了点头，环视四周，看到对面被告席上的石磊，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却死死咬住嘴唇，无声地哭泣着。

闪光灯“咔嚓”作响，观众席上嗡嗡一片。

刘检察官正要站起来说话，于莺已经主动开口：“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公司谈判的过程里，遇到了石磊，他是我们的客户，表现优异，谈完之后，我们私下里聊了起来，说起彼此的经历，发现竟然是初中同学，当时就觉得很有缘分，后来互相留了电话，慢慢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石磊告诉我，他很苦恼，想摆脱一个女人，那女人是老板的情妇，却总缠着他，我当时很生气，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石磊说绝对没有关系，他的真爱是我……”

“然后那女人忽然举报了老板，石磊告诉我，让我从自己公司合同里出一份力，我当时毫不犹豫答应了，本来指望石磊能接手这个公司，成了老板之后，我们就结婚，没成想案子很大，公司垮了，那女人也进去了，石磊这边不行了，经过我的介绍，跳槽到了我们公司，很快因为业绩突出，升职成了分公司副总……”

“当时我很高兴，以为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然而总公司集团的女儿王芸忽然到了我们公司，并与石磊暧昧起来，我当时非常愤怒，也很害怕，唯恐自己被石磊抛弃，便求神拜佛，经常与石磊争吵，石磊不胜其烦，后来他忽然主动提出去泰国旅游，我当时高兴极了，自己当时为了爱情求神拜佛的时候，曾经也买过佛牌，不过都是骗子的，所以准备去泰国买真货。”

“到了泰国，我们很开心，再也不像国内那么争吵，石磊忽然主动说要买佛牌，我当时有点吃惊，不过也没多疑心，他脑子活，渠道广泛，很快找到了所谓的有名阿赞，买了很贵的一万多元的佛牌，一人一个，说是情锁，可以保持我们之间的感情永驻，像是对爱下咒似的，当时我高兴极了，以为自己的爱情归宿终于有了着落，没想到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说着，眼泪又蜿蜒下来，滴答答落在了证人席上的横木上。

法庭里鸦雀无声，都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