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见我喝水喝的多，忙抓过暖壶，又给我倒上道：“石磊说的虽然玄乎，可是那种语气，还有那种故事，感觉还真像是真的，若是全编的，真可以去当网络写手了哈。”

“嘎拉拉”的水声，冒出升腾的热气。

我望着那氤氲发了会儿呆，摇头：“调查之前，先不要下结论，别忘了，于莺的日记是一个答案，李芳那边也有一个答案，石磊这边又是一个，到底谁说的对，以调查证据为准。”

小张“喔”了一声。

“你去吧。”我催促。

“你呢？”小张指了指我手腕上的吊瓶。

“我没事，这点事情算什么，别扯淡了，冷姐没时间了。”我暴躁起来，厉声斥道：“还不滚？”

小张嘟囔了一句，挠了挠头，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快步要向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探头道：“我去嘱咐护士一句，让她过来看着你，对了，今儿又遇到喜欢小李的那个白大夫了，让她来看着你，保准你跑不了。”

“你他妈的少操闲心。”我抓起枕头，向他扔去。

小张“哎呀”一声，关了门。

他一关门，我把手腕上的针管拔出来，一股子血冒了出来，有点疼，然而这种疼反而是种安慰，因为它表示——

自己不在梦中！

没错，自己不在梦中！

所以那个于莺……

我站了起来，摁住手腕怔忪半晌，感觉已经不流血了，这才松开，刚刚套上自己的衣服，门“吱呀”一声开了，白大夫一探头，见我自己拔了针管，脸色微变：“沈警官你不能出院，你们队长已经吩咐了，让我们好好看着你，案子交给他们了。”

我心里急，也不跟她废话，只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病厉上写下几行字，递给白大夫道：“呐，白大夫，这是小李的微信，微博，QQ号，手机号，家庭住址，您尽管跟踪，侦查，绑架，都行。”

白大夫听到后面的话，吓得一怔，脸却“腾"地红了，她是个五官平凡的女子，可是让爱情染了脸的时候，顿时整个人熠熠生辉，仿佛花儿绽放，发出夺人的光彩来。

到底是爱情的魔力大，犹豫了半晌，白大夫终于迟疑地接过我的贿赂。

“谢了。”我拍着她的肩头，正色道：“记住，我是小张，这张纸是小张给你的。”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我知道你姓沈。”

白大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欢快而愉悦，带着滋润的笑意，是爱情的味道。

我却只有苦笑。

外面的风很凉，吹得周身寒气森森，身子一震，我站在医院门口，见旁边一个药房，走了进去，问：“有清凉油吗？”

“有。”

“买一瓶。”

出来的时候，进了车里，我倒出了清凉油，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种浓郁的薄荷香气充斥在车厢里，让人精神一震。揉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不应该会迷糊了，我把清凉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闭上了眼。

于莺，青天白日见于莺——间隙性地看到幻象，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得感谢杨教授当初的阻拦，因为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绝对不能再入梦，否则可能进入别的梦里，自己也出不来了！

“叮铃铃。”手机响了，小兰的。

“喂喂，沈哥，你可别急，都是我的不是了，总是死命地催催催，把你催出车祸来了，真是对不起……”说到后来，竟哽咽起来。

“我没事。”我盯着车前，此时车正停在马路的一棵柳树下，车前空荡荡的一片白地，什么也没看见，很好。

“我没事。”我喃喃道。

“没事就好。”小兰似乎听出我语气里的疲惫，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你放心，冷姐这里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

听她提到冷姐，我精神一震，停止了一下身子，问：“冷姐怎么样？杨教授今儿来了没？”

“杨教授下午来了，给冷姐做了一些体检，说状态还行，但是也只能勉强维持，若是再拖个几天，怕是会进入深度昏迷。”小兰说起这个时候，尽力用平缓的语气，然而说到最后“深度昏迷”，终究忍不住暴躁起来：“这都什么事，那个于莺简直是i个疯子，疯子！看把冷姐给弄的，你说是不是个下毒了啊。”

这话听得我心中一动，道：“下次杨教授来，你让他不仅从精神角度来测量，也看看身体上有什么征兆，比如认真化验一下血液……”

“可是冷姐清醒的时候，身体倒也没什么征兆。”小兰嘟囔了一句。

“试试吧。”我坚持。

“那沈哥你呢？”小兰问道。

“我得赶紧查出点头绪来，现在很乱。”。

讲真，不仅是很乱，是太乱了。

于莺的一套说法，石磊的一套说法，还有李芳的，另外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仿佛是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陷进去，可是又与所有人不相干。我甩了甩头，决定遵从刚才的决定——去找李芳这条线索！

无论石磊的线索，还是于莺的，都与那个该死的巫术有关系，如今老子似乎要进入泥坑了，总是不经意里看到幻觉，所以只能让小张和王队他们找其他的，自己来找那根最正常的线索，催眠试试！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李芳的电话。然而电话没有接，只传出“嘟嘟"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看了看手机，打了王队的电话：“队长，李芳那边你找人跟了吗？她去哪里了？我打电话，没人接。”

王队怔了怔，道：“我让小李跟着了，你问问小李。”

“好。”我挂了手机，拨通了小李的电话，正要说话，忽听小李那边怒吼：“沈渊你妈的！”

我一怔，让小李这种斯文人骂人，可是少见的，：“怎么了？小李，喝多了？”

“喝多了？你……你……居然出卖我的个人信息？微信号，微博号，QQ号，都卖给了别人？”小李的声音气得发着颤。

我想了想，才想起白大夫的事情，唉吆喂，这姑娘也太心急了吧，刚刚给她，她就联系了？

“白大夫又不是别人，她是个好姑娘，正好治好你这基佬病。”我道。

“滚！”小李似乎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只吐了一个字就要挂上电话，我抢着道：“小李，你有女朋友之后，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小李那边忽然沉默了，却也没挂电话。

“哦……我觉得整日里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生，其实没啥意思，谈恋爱不好吗？”我轻轻道。

“沈渊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小李忽然讥讽起来：“你家冷姐躺在床上，你跟我谈情说爱？”

虽然我知道小李说得“谈情说爱”不是那个意思，然而这话让自己有些不说服，蹙眉道：“你不领情算了，好了，不胡扯了，谈工作。李芳怎么回事？我打电话不通。”

小李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过顿了顿忽然又道：“等我查一下跟踪器。”

我挂了手机，摇头，小李在队里头看似是最守规矩的那种人，但是其实呢……

嘿嘿，追踪器，这玩意没有证据，能随便安在人家身上吗？也不知道他怎么偷偷安上的？

不过现在不关自己的事情，只有能迅速地查到真相，做什么都行。

正想着，手机忽然又响了，居然是石磊的。

“沈警官，救命，救命，快来我家。”石磊的语气惊慌失措：“我家住在新民小区1330，快来，快来救命。”说着，还没等我说话，“啪嗒”一声挂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