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黑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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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日记的这几页是空白的,最后几页,则是一些古怪的符号,很像于莺房间里的那些鬼画符,还有很恐怖的一些婴尸形状,另外也有不少佛牌的图画,看到于莺在这方面下过不少功夫。

“小沈。”

门口忽然响起冷萱的声音,我抬头,见冷萱扶着卧室的门站在那里,面容有些苍白,气度有些虚弱,然而,我知道,那个自己认识的冷萱又回来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欢迎冷姐回来。”

冷萱没吱声,只是被我搀扶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茶几上的日记本,轻轻道:“看来不用我说原因了。”

“是。”我感慨了一声,掏出一根烟要点上,可是看到冷萱忽然咳了一声,忙又放了下去,环目四顾,客厅里灯火通明,小张和小兰却不见了。

“他们呢?”

因为自己读日记太过投入,竟然没发觉他们做什么去了。

“我让两个人在房间里歇息了,小兰刚才嘴快,说他们为了照顾我,两天两夜没睡了。”冷萱的语气有些疲惫,还带着几分愧疚,伸出手握住我的:“也累坏你了吧。”

我摇了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冰凉入骨,然而人到底回来了。

夜深人静了,柔软的手,眼波柔柔,让人的心,不期然地要柔软下来,尤其是读了这么一段故事之后。

一只飞蛾从墙角里飞出来,绕着吊灯不停盘桓着,发出嘤嘤的声音,飞了几圈之后,忽然掉了个头,一下冲入了灯火阑珊的最亮处,紧接着,一阵淡淡的焦味传来,弱小而无端的生命,顿时化成了淡淡轻烟。

我伸手揽住冷萱的腰,让她的长发枕着自己的肩头,抚摸着那日记本,看着扉页上写着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感慨道:“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冷萱闷了半晌,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于莺打这个赌了吧?”

“知道,你是利用逆反心理,希望用这个方式,让于莺从迷信里脱离出来,不过……”我顿了顿,道:“看了这个日记,我知道冷姐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

冷萱“嗯”了一声,把手摊开,我们静静地看着彼此相握的手。

“你知道,于莺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冷萱盯着我们交织的手指道。

她的语气很轻,然而却很坚决。

我吸了口气,道:“我知道。”

“她说的爱情宿命,也是对的。”

“是。”

“爱情定律也是对的。”

“是。”

“所以我理解她那执迷不悟背后的悲哀,男友石磊开始不爱她了,她为了留住爱情,只好求助巫术。”

“是。”

“这就是我以身打赌的真正原因,阻止一个女人为爱所做的绝望挽回,实在太残忍了,如果必须这么做,我宁愿以身赌之……”

“我知道。”我把冷萱的腰搂得更紧了。

冷萱苦笑:“然后这孩子却亲眼死在自己跟前,并用诡异的方式与我告别,对我来说,不论是信仰,还是愧疚,世界忽然崩塌了,于是就逆向反应……”说到这里,终于戛然而止。似乎在呜咽着解释,可更多的,是一种悲哀的叹息,她的头紧紧靠在我怀里,几乎整个身子都缩在我的怀里,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汲取最后些许温暖的相顾。

世界太冷,我们只好用这种方式,彼此取暖。

另外一只飞蛾不知从起,又在吊灯前飞舞起来,发出嘤嘤的声音,烟灰缸里的烟头还没有断,一明一暗地闪动着,青色的氤氲,徐徐上升,像是说完世间公案的余韵。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我盯着自己胸前的佛牌,最后下结论。

无头的人不会自行走路,这是常识,跳水的人总会被捞到,这也是常识,一个人的灵魂,不会真的被附身,这更是常识,我不会看到什么鬼影,这还是常识。

然而,这一切违背常识的事情都出现了,这就意味着真相背后还有真相!

可是第二天,真相就像一个巨锤打击了我——

冷姐又昏迷了。

我们逶迤在沙发上睡过去,第二天小张起来上班,叫醒了我,却怎么也叫不醒冷萱,她陷入了深度昏迷!

我们慌慌张张地把她送到了医院,让杨教授亲自检查,杨教授把所有大脑诊断的仪器都用上了,最后做出一个判断——“不明原因的轻度昏迷。”

“可能过几天就会陷入深度昏迷,甚至可能是植物人……”杨教授蹙着眉,盯着我道:“小沈你在催眠时做了什么?”

“别怪沈哥。”小兰忙抢着道,紧接着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教授。

杨教授听了这话,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问:“你当时也看到了?”

我点头,咬牙。

杨教授再也没说什么,眸光落在我手里的钟摆上,告诫道:“可千万别再急于入梦,如果你找不出真相入梦,说不定会加速冷萱的昏迷。”

我打了个寒战,颤声道:“教授的意思,我上次入梦……”

杨教授摆手道:“已经这样了,不要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出真相来,我想冷萱现在是对自己的彻底否定,所以想要让她醒过来,最需要的是找到于莺找出真相吧。”

我立时站起来,向外要走。

“哎,小沈。”杨教授唬了一跳,忙拦住我道:“你要平常心,知道吗?查出真相,要平常心,放轻松……”

“冷姐都快让我弄死你了,放你妈的轻松!”我忽然暴躁地推开杨教授。

小兰忙过来拉着我:“沈哥你疯了!”

我没说话,甩门而去……

冷姐被我弄死了,被我弄死了!

我站在医院的门口,脑袋嗡嗡直响,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茫然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开车回到了咨询所,我下了车,一转身,见咨询所的门前站着一个女人。

黑色风衣,泛白的鬼眼,黑漆漆的长发,像那日的无头女尸一般,慢慢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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