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立时拿了钥匙,把门打开了,刚刚推开门,便感觉一股子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别进去。”我一把拉住要进去的领班,嗅了嗅鼻子,左手抓住小张,向后退:“屋子里的空气有问题,大家退后。”
这话出口,前台小姐尖叫了一声,蹬蹬向楼梯口跑去。
领班吓得脸色发白,可是胳膊被我抓住,也跑步的,只颤声道:“是什么……”
我没吱声,对小张使了个眼色,我们一起走到走廊拐角,把那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王星也带着领班和前台站过来,都面面相觑,脸色发白。
“沈哥,什么味?”小张翘着脚,一边捅开最上面的窗户,一边低声问。
“说不清。”我摇头,蹙眉道:“有点像是芥子气,。”
“有毒?”小张脸色大变。
我点头:“让王队他们过来吧。”
小张“嗯”了一声,下了楼梯,去给王队打电话。
“警察同志,到底……到底怎么回事?”王星脸色有些发白,掏出帕子擦着额头的汗:“赵总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着那个敞开的房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房间里似乎有毒,你们这里有没有口罩?”
领班立时点头:“值班室有。”说着,回头就跑,不一会儿拿过来一沓厚厚的口罩,我戴上一个,顺便戴上手套,快步向赵红的房间走去。
“哎呀,沈哥,你等一等,王队他们拿空气测试仪来的……”背后响起小张的叫喊。
我装作没听见,推开了门。
屋子是两居室,正常酒店的布置,桌子,电视柜,椅子,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墙上挂着衣服,隔着口罩,空气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依然呛鼻,我捂着鼻子推开卧室的门,没人。再顺着浓烈的气息,到了卫生间,推开。
一阵浓烈的气息铺盖而来,让人眼前有点发花,甩了甩头,睁开眼,见一个女人背趴在浴池上,穿着红色的呢子裙,黑色的丝袜,拖鞋,地上,则是一瓶洁厕剂,一瓶消毒液,敞着口。
我立时过去,把那两个瓶口塞住。
出去打开窗户,敞开门,听到外面传来喧嚣,一回头,小李他们戴着防毒面具走了进来。
“沈哥,你快出去。”小张戴着防毒面具,吱吱呀呀地比划。
我没吱声,反而回身进了卫生间,把人拨拉开,果然是赵红,面色青紫,瞳孔涣散,手里抓着纸团,已经死亡多时。
“你快出去。”小李嗡嗡地声音从背后传来,手抓住我。
我咬了咬牙,一伸手,把那张纸夺了下来,转身退出了屋子里。
“没头晕吧?”待走到走廊上,警戒线之外已经涌满了人,议论纷纷,王队拐角站在窗口,暗光映照他的脸,形成一片的斑驳,他在蹙眉。
“没。”我摘下来口罩,咧嘴笑了笑,因为王队的神情不太对头,没错,他在观察我,眸光深深,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小张跟他说了?
我心头掠过一丝疑虑,面上却只是笑,伸出手摊开纸团:“这是死者临死前抓住的。”
王队抓住纸团,映着窗户的光看了看,眉头打结,递给我:“你看看。”
我“嗯”了一声,低头看着那张纸,只觉得满眼黑字,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昏倒,暗道不妙,大概吸了毒气了这是。
深吸一口气,我又向外走了走,靠着窗户,看着那张纸。
笔迹体,应该是死者临死前写的。
开头一行字——“我即将面临死亡……”
我心中一动,继续看下去。
“说什么好呢?我可不愿意死,可是又不得不死,其实若是真的要死,我愿意带着这些坏男人一起死。前夫这个人渣,背着我养小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有那个郭五,老娘给他吃给他喝,他还瞧不起老娘,跟女编辑约会,真是个该死的东西,该死的小三,她们不知道惹到了谁了吗?
我会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哈哈哈。
我恨男人,我这辈子都是被男人毁了的,父亲是个烂酒鬼,天天酗酒度日,有一天,我往他酒瓶里灌了消毒液,然后他就死了,哈哈哈。
我妈也不管我,整日里跟些男人鬼混,结果让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那些男朋友耍了,我哭着我妈说,我妈还嫌我勾搭男人,我就让放了一把火,一起把他们全烧干净了。
没法子,成了孤儿,年轻轻就要出来打工,好容易混出点名堂来,遇到了前夫,这个烂人其实只是瞧上了我那点存款,甜言蜜语地哄着我结婚,结果背地里用我的钱养小三,我找人轮了那个小三,打了一场,终于离婚了,这次老娘本来也想开了,干脆公开养小白脸,好歹还能舒坦几日,可惜那几个都不怎么上道,给老娘丢了不少脸,只好花钱大发了他们。
郭五算是稍微好点的,文化人,一肚子墨水,领出去也排场,但是他居然瞧不起我?也不知道每日给他钱的主子是谁?
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被我抓住跟女编辑约会,还用老娘的钱,我已经雇人了,准备过几天轮了那几个贱人,然后拍下了裸照,让她们苦思,瞧着那王八蛋敢不敢再乱来。
不过这混蛋真是不是一般的混,昨儿竟然打我,他敢打我?像我爹一样打我?
他不知道我爹怎么死的吗?
没关系,我会让他知道的。哼哼,老娘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报不了的仇!”
下面则是一行打印的字——“嫉妒是一种游荡的情欲。”(培根)
“怎样?’王队走过来问,探头看了看那遗书:“自杀?”
我沉吟不语,只把赵红的遗书递给了王队,王队认真看了看,闷声道:“听小孙说,你不眠不休地查案子,那意思,郭五似乎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女人是他情人,看这遗书的口气,是她杀了郭五?”
“遗书……”我摇头,疑虑地道:“怎么会一样的格式?”
王队怔了怔,也皱眉:“如果嫌疑犯是赵红,赵红逼杀郭五,然后自杀,在这之前,可能逼着郭五写遗书……”说着,忽然有点说不下去,摇头道:“是不太对。”说完,抬头问:“你说说,为什么郭五是自杀?听说你在鉴定科待了一夜,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可是现场只有郭五的痕迹,不是吗?”
我侧头看了看,见小李他们还在勘察现场,沉了会儿道:“针筒,根据针筒上的成分分析,与尸体血液成分检测,针筒里的所有毒液都注入了被害者身体里。”
“这表示什么?”王队似乎嫌走廊上味道还是太冲,扇了扇鼻子,抽出一根烟来。
“别抽烟。”我摁住王队的手:“有可能是引爆气体。”
王队“哦”了一声,忽然开口问:“冷大夫她……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