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的口型在说，可惜已经没有力气发声，死亡已经蔓延了他全身的百分之八十，生命只有百分之二十在他的身上存留，然而，他的眸子依然是亮着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表姐错了，师兄是有灵魂的。一直都有，表姐……误解了。
正想着，见自己的手还蠕蠕地爬上了什么，一低头，见表姐夫的手指，正用力地想握住自己——可惜已经没了力气。
“我在听。”我道。
高明听了这话，张开了口，一张一合，低声说着什么。
我站起来，俯下身子，听着他的的声响——“谢谢你，阿渊，最后一件……请找到她是怎么死的。”
“我会的。"我握住师兄的手，声音如同起誓。
师兄，我会的，表姐出走的真相，死亡的真相，一切一切的真相！
等出了医院门，我打了王队的电话：“队长，表姐的案子如何了？”
“还在查。”王队的声音有些急躁道：“这就够麻烦了，还有些神经病捣乱。”
我怔忪半晌，忽然意识到王队说的是那个邮件，于是道：“王队，邮件是可以反向追踪到地址的。”
王队没吱声，半晌，道：“这不是侵犯隐私？”
“算不上。”我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天朝好像不太讲究这个。”
王队忽然呵呵了一声，像是在笑，然后，就挂了电话。
……
查邮件出处是很容易的——只要你肯。
到了晚上，我打小张的电话——不敢直接问王队，只好骚扰小张。
“查出来了吗？”我问。
小张似乎正在睡觉，哈气连天道：“查出来了，是一个……就是临近的城市，一个白领，也不知道她咋知道内情的，王队请示了一下，说可以直接找到她，毕竟查案过程中，寻找目击证人是很重要的事情。”
“说地址，我去找。”我道。
“沈哥不是在猜谜吗？”小张“咦’了一声。
我迟疑了下，听小张又道：“我把你表姐的事情跟王队说了，王队说，这是好线索，所以你还是安心解你表姐的谜题为要哈，至于那个举报人，放心，交给我们了，找到线索，我一定通知你，放心。”
我听到这话，有些无奈。
冷萱就在旁边，听到小张的话，忽然道：“小张说的也对，找到那个举报人，谁都能干，可是找到你表姐出的谜题，只能你来。”
我苦笑：“都是瞎撞的，真的，冷姐，表姐的题太难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解开过，唯一解开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说完，不由黯然。
冷萱没说话，用力握住我的手……
一夜无眠，清晨开门， 开了门，见苏玲站在门外，不由一怔：“苏女士。”
此时的苏玲化了妆，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灰白色的风衣，化了妆容，没戴眼镜，温文秀雅，只是此时眉毛打结，满脸愁容：“沈警官，你看到网上的谣言了吗？”
我摇头。
“电视台……”苏玲脸上渐渐浮出一丝苦笑：“电视台的婚姻节目要辞退我。”说完，她的嘴唇忽然发抖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我忙扶住她道：“别急。”
苏玲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几缕碎发垂在她的额头上，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着，咬着嘴唇，眸光里露出少有的惶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去，忽然想到找你，毕竟我们是一国的，不被世界改变的那种。”说着，苦笑。
“你别急，先进来。”我推开门，让她先进来，坐在前厅的沙发上，给她沏了一杯茶，递过跟前道：“哪里来的谣言？”
“微博上的。”苏玲抱着胸，仿佛很冷，垂着头，喃喃道：“看来这次我的事业要完了。”
我听了这话，转身想到自己房间看看，可是想了想，从柜台上拿了钥匙，开了冷萱的工作间，打开了电脑，上了微博。
“你搜一下苏玲杀人案。”苏玲站在我背后，声音低低的，这么坚强的女人，竟有些有气无力的。
“舆论并不可怕。”
我一边搜索，一边安慰她：“我好几次都逼到了绝处，好像也没什么，毕竟自己问心无愧。”
“可是电视台已经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声誉受到了影响，会影响收视率，所以要解雇我……”
苏玲在我身后叹了口气，指着屏幕：“看，这些……”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一条长微博，题目是“苏玲假报警真杀人事件。”
上面写苏玲半夜乘车回家，有目击证者看到她与一个女人发生冲突，并且杀害，可是她为了掩盖真相，居然主动报警，警察因为她报警的，所以没有怀疑她，而是怀疑女人丈夫，结果造成女人丈夫含冤自杀云云……
“这么详细？”我惊讶道，侦查案子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可是这个微博似乎对案子十分熟悉，并且很清楚我们的侦查进展？！
到底是谁？
警察局里有内鬼？
正疑惑不定，手忽然被苏玲握住。
“沈警官。”她的脸正面对着我，像是被气得打哆嗦似的，煞白着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你说。”我安慰道：“别急，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不是，不是，你不懂的，沈警官，名誉就是我事业的命，我不是明星，不能有负面新闻的，沈警官，你不懂，我完了，我真的完了。”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一张一合，眸光涣散。
“查清楚之后，警方会给你解释的。”我见她如此，忽然有些不忍。
苏玲不停摇头，不停摇头，忽然站起来，握住我的手：“沈警官，能帮帮我吗？”
“怎么帮？”
“公开……找到那个举报人，我要给她对峙，可以吗？”苏玲咬牙，长长的指甲扣入我的手里。
我犹豫了：“按照规则，举报人的身份是保密的，可能……”
“求你了。”苏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可以吗？”
我蹙眉。
“沈警官，你觉得我杀了你表姐？”苏玲嘴角忽然浮出一丝讥讽的笑。
“当然不是。”我摇头。
“那就帮帮我，因为这么毫无根据的诬陷，只能是有人故意整我，是我的仇人，她能诬陷我，我见她一面还不成？”苏玲用力摇着我的手，咻咻的气息扑撒着我的脸。
我后退一步，有些赫然，我们之间离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