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口气，举起了枪，看着那毛玻璃的里面。
似乎有人在里面。
我快步走了几步，呼啦一下拉开了玻璃，“砰砰”几枪。
没有人，只有浴帘被拉扯得沙沙作响。
哪来的血？
我蹙眉看了看这洗漱间，左边是浴室和马桶，右边则是洗手盆，水龙头哗哗作响，水光四溅。
我过去拧住水龙头，水声终于停止了。
前面的镜子蒙了一层雾气，晦暗不明。
就这样茫茫地盯着看，却忽然发觉镜子里不是自己的脸！
是相框里那个男人！
我“啊”了一声，掏出枪，那镜子“砰”地一声碎了，碎片随处乱飞，我蹬蹬后退，靠着里面的墙壁，呼哧呼哧地喘着。
碎片终于稀里哗啦流泻一地，再也无声。
我吁了口气，盯着那镜子的碎片，感觉再无异样，踏着碎片慢慢又走回了洗手台。
洗手台上没了镜子，终于变得平静下来。
我打开了水龙头，让水溢满了水池，把枪放在兜里，用凉水泼着自己的脸。
冰凉的水感终于让沸腾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
看来那个相框的男人……就是苏玲的心结！
我扶着洗手盆，低着头，慢慢地想。
可他是谁呢？
苏玲说不是自己的父亲，那是谁？对了，那个小女孩说是“叔叔”，再联想起那个电视节目，难不成……
正想着，忽然看到水面上浮出一张脸——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啊”，我叫了一声，蹬蹬后退，谁知一个没站稳，被碎片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一下靠在了浴池旁，再睁开眼，所有的碎片忽然浮起来，每一个，每一块，都映着大大小小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依然是那个男人！
我咬了咬牙，拿着枪不停地射击，“砰砰砰”。
碎片被击成碎片，脸却依然在，不仅在，而且在笑，诡异地对我笑，突然，变成了一只只箭头向自己扎来……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啪嗒”一声打了响指，场景倒流，回归了现实——
“小沈？”对面传来冷萱的声音，一只手正握住我。
我慢慢睁开眼，见冷萱那标致的脸上现出几分惶急：“你满头大汗，而且还不停地叫喊，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不答，看着床上沉睡的苏玲。
苏玲脸上并没有恐怖，只是有些惶急，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从气息上判断，她还没醒过来。
“是一个很恐怖的梦。”我嘶哑着张口，把刚才的梦境陈述了一遍。
冷萱凝神听着，最后道：“苏玲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没有！”
苏玲忽然睁开了眼，一下坐起来，对我一笑，飞快地道：“刚才的话我听到了，不好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沈警官。“说着，外头斜藐着冷萱：“冷大夫，要说咱俩也是半个同行，如果我小时候遇到不幸的话，现在的婚姻不会这么幸福的，而且也不会成为婚姻咨询师。”
顿了顿，又对我挥了一下手：“呐，我也不恐惧男人，心理非常健康，沈警官你也看到了。”
她这样解释，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与本案无关，只得点头道：“我知道，可是我依然没找到火车上那一幕。”
苏玲”哎“了一声：“那可怎么办？梦可是我控制不了的。”
我看向了冷萱，冷萱苦笑：“别看我，小沈，要说入梦引导，我不如你。”
也是。
我站起来，伸手掏烟，靠着窗台，晒着暖暖的阳光，经历了刚才的恐怖梦境，阳光对自己来说格外的值得珍惜，哪怕是灼热，闷了一会儿，我再次问苏玲：“苏女士，你真的确定那背影是师兄吗？”
苏玲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似乎要反驳我的质疑，耸了耸肩：“我不能说百分百确认，但是百分之八十是有的，本来开始是不确认的，可是今天上午一看到你表姐夫，我就想起他是谁来，就是昨晚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个男人！他虽然背着我，可是那凶狠的样子，我是忘不了的。”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小张一步推门进来道：“沈哥，冷大夫，好像真的找到凶手了。”
“谁？”我转身。
苏玲也站了起来。
小张似乎不愿意说，闷了一会儿道：“就是你表姐的丈夫高师兄。”
“不可能！”我截然否认：“绝对不可能！”
小张挠了挠头道：“我们调出了你表姐住的小区监控，上面显示，高师兄半夜曾经出去过，火车站的售票处，找到了他的票根，摄像头里也有他。“说着，不停地摇头喃喃：“王队说，可能是夫妻吵架，你表姐气得离家出走，你表姐夫去追，结果两人在火车上打起来，最后失手掐死你表姐。”
苏玲把手一拍：“果然如此。”
我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那这案子差不多结了。”小张眸光落在苏玲身上，道：“谢谢你了，苏女士，若不是你，差点误了大事。”
苏玲摆手，噙着笑：“哪里，应该的，人命关天。”
小张点了点头，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问：“沈哥还是不同意吗？”
我皱眉道：“还没彻底定案，不是吗？”
小张叹了口气，对苏玲招手：“苏女士，我们队长有几个问题要找你核对一下。”
苏玲点头，站了起来，跨上包，对我抿了抿嘴，伸出手意味深长地道：“沈警官，合作愉快，人命关天。”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外面的阳光正好，晒得地上一片又一片的潋滟，我看着自己的背影，在地上晃动着，已经到了秋日，没有蝉鸣，只有办公室特有的木质味道。
“小沈你不同意？”冷萱站在门口，回头，双手插在兜里，打量着我的表情。
“也没说不同意。”我把烟头仍在了窗外，拉开椅子，坐下。
“有什么破绽吗？”冷萱不理会我的支吾，在我对面坐下，凝神道：“是因为苏玲的证词有问题？还是她的梦比较恐怖，所以会有什么……”
“也不是。”我摇头道：“苏玲不论什么心结，跟她目击杀人案没啥关系。”
“这就是了。”冷萱似乎吁了口气，道：“我也希望这案子能尽快找到凶手，让你表姐瞑目。”
我深深看了冷萱一眼：“冷姐也不认为是高师兄？”
冷萱若有所思：“直觉上感觉不像。”
“不是。”我咬牙，摇头：“不可能是他！”
“可是人证和物证好像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