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掐着腰站在背后,咂嘴:“果然狗鼻子。”
小李怒视。
我挡着两货中间,问:“能查出DNA来吗?”
市里头刚刚布置了DNA检验系统,通过电脑分析,一般能找出那个人来。
小李抿了抿嘴,冷冷道:“需要时间,沈警官这又作什么妖?”
“作什么妖也比人妖强。”小张摇头晃脑地道。
“你想讨打?”小李气得把风衣往屋子里一甩,隔着我的肩头,就抓住了小张的衣襟。
“好了。你们慢慢想杀相爱,有消息立时告诉我。”我从两人的厮打中挣脱出来,转身走出来,正碰上王队上楼,看着小张与小李撕扯在一起,怒斥:“又在干什么?”
“日常性秀恩爱,队长别管。”我打了手势,简略地把苏玲说的案子讲了一遍。
王队蹙眉听着,嘟囔了一声“古怪,不过小沈你最喜欢这些邪乎事了,你去看看也好。”
“队长。”小李气得白皙的脸像是抹了胭脂,指着小张,又指着我,怒得喘不上气来:“我要告他。”
王队冷着脸。
“他说我们想杀相爱,又说秀恩爱,这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说的话吗?”小李不停地扶着掉下来的眼镜,怒气冲冲地告状。
王队哼了一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张,甩下一句话:“难道不是?”
小张与小李身子一震,对望。
我摇了摇头,一溜烟下了楼,进车里的时候,见苏玲似乎在后排掏摸着什么,见我进来,一下藏在了身后,问:“检查出来了吗?如果需要我去验血鉴定的话,我这就去。”
“现在不用,还需要时间。”我开着车出了街道,打眼看着她藏起来的东西,似乎不大,掖在椅套里,到底是什么?
这女人……
也有些……
“沈警官,我想,你若是去的话,现场的痕迹是绝对没有了的。”苏玲在后排道,似乎是叮嘱。
我点头:“知道,已经被打扫过了。”
“乘务员也不会作证的,车厢里根本没多少人,目击证人只有我一个。”苏玲继续道,似乎要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静静听着。
“然后摄像头里的监控也没有任何证据。”苏玲说到这里,几乎沮丧起来,不停地摇头,脸上现出几分苦恼。
“复查一遍看看。”我安慰道:“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
苏玲不说话了,光影在她的脸上流动着,她眸光渐渐变得有些悲悯,忽然攥紧了拳头喃喃:“不管浮出什么代价,人命关天,对不对?”
我点头。
苏玲脸上露出讥讽;“然而我被骂了。”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现在什么东西都会秒速传播,咱们刚才那事已经传到微信和微博上了,很多人骂我多管闲事,我的微信圈子里,很多朋友也劝我不要多事,好端端的,弄出一个一百万的窟窿,简直是神经病,哈哈。”
我没吱声,讲真,我对这一百万还有点不太信,我不太信列车长真跟我要一百万,若是真的要,让他直接去找王队要吧,23333……
当然,若是真的没查出头绪来,丢脸是肯定的,处分也少不了,被人讥讽,被人骂多管闲事,都会吧,然而……
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世间,总要坚持点东西。
苏玲仿佛与我想的一样,轻叹一声,侧着头看向了窗外,光芒随着车影,闪动在她脸上,有点落寞,却又有些悲哀,忽然开口:“沈警官,你记得韩国电影《熔炉》一句话吗?”
我摇头。
“我们努力,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不被这个世界改变,所以……”她对我伸出手,笑的沧桑:“欢迎加入努力不被世界改变的国度。”
……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在乘务室里,乘务员打开火车上的监控录像,指着监控录像的那段车厢道:“请看,这是第四号车厢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没有人。”
我低头看着那录像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又回头看向了苏玲。
苏玲盯着那录像,摇头:“我记不清什么时间,只记得是半夜。”
正说着,录像里忽然闪出人影。
“这是我。”乘务员指着那人影道,果然是穿着一身制服,旁边还有个影子,戴着眼镜,应该就是苏玲,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苏女士,你当时去叫乘务员,大约花了多长时间?”我问。
苏玲蹙眉盯着录像:“大约五分钟,可是……明明是看到人的呢。”
那乘务员耸了耸肩,一脸不耐,低声嘟囔了一句:“烦人。”
苏玲听到了,抿着嘴,没吱声。
我想了想,道:“那咱们去火车铁轨看看环境吧。”
苏玲点头,乘务员撇嘴。
上了车,苏玲一直没说话,我沿着这个铁轨桥下一直向前开,渐渐上了郊区,车窗开着,刮进来一股子草腥的清新,苏玲索性一下拉开了窗户,让自己的整张脸迎着风,半短的头发四下里散开,她整个人就沐浴在光芒里,耳朵的轮廓也染了一层的光晕,透出一种执着而古怪的倔强。
我们尽情刮着风,在风里行驶,一段段的铁轨延展开来,像是通往人生的终点。
“沈警官问过我的职业,其实……我从前做的记者。”苏玲的声音在风里瑟瑟响起。
我“嗯”了一声:“看得出来,正义感很强。”
整个案子跟苏玲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却十分执着地要把这个案子查出来,除了正义感,我想不出别的动机。
“所以说,该做的总要做。”苏玲耸了耸肩,把胳膊托着脸,靠着车窗上:“很幸运能遇到你,沈警官。”
我摇头:“我没那么高大上的动机,对我来说只是工作职责罢了。”
苏玲扭头微笑,光芒在她吹散的长发上泛.asxs.点光波。她是个优雅秀气的女子,然而此时却带了几分凌厉,显出知识女性特有的执拗。
“你记得当时发生事件的时候,火车行驶到哪里了吗?”我放缓了车速,仔细看着那铁轨路。
苏玲伸出头盯着周边,此时我们来到了一个拐角处,一个近似直角的拐弯之后,迎面一座铁轨桥,桥下是一条河水,不是很脏,却也并不清澈。
“我记不得了,你想当时我只不过是刚刚睡醒,想要站站腿,顺便上厕所,哪里想到外面看。”苏玲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里,忽然指着桥头的广告牌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