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梁蹿了上来，呼哧呼哧喘着气，却又不知道在喘什么，周期忽然多了许多人，正围着李阳的尸体议论纷纷。
“怎么又死了？”
“不会吧？这是个勒死的？”
“谁弄的？”
“当然是鬼弄的呗，还有谁？”
听到这话，我皱了皱眉，慢慢蹲了下来看着李阳。
他正对我笑，就是平日里那古怪的笑容，嘴角裂开着，手还插在兜里，保持着生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的，玩世不恭。
我忽然有点喜欢这样的少年，有点痞痞气，说话带着调侃，可是他是活生生的，带着活泼的生活气息，把眼下的恐怖冲淡了不少，可是他死了，被自己亲手勒死的……
“沈叔。”
忽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从议论纷纷里冲了出来。
我猛地抬头：“婷婷？”
婷婷正站在厨房的门口，捂着嘴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的惊讶，身子也在颤抖。
“婷婷。”我站了起来，向她走了几步，见她忽然尖锐地叫了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一声，把周围的声音都压住了，大家瞪着眼看着她。
见她颤抖的手指着我道：“李阳是被他杀死的，亲手勒死的！他是杀人凶手！”
这一声尖锐的指责，所有人的眼光看向了我。
我举起手道：“不是，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就是他，抓住他。”婷婷高分贝的声音压住了我。
众人一起涌向了我，紧紧围住了我，一张张脸，面无表情，眼眸空荡荡的，翻着白，死人的眼睛。
我打了个寒战，端着枪对着众人，颤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他们默默无声，空气里死老鼠的味道越来越浓重，那些“人”也不作声，只与我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不近不远，脚尖……在滑动，瞳孔翻白，显然，他们不是人！
有一瞬间，我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念头，自己不应该带枪，应该带符！
正在这时，忽然，一只手一下从背后伸了过来！
我一下抓住那只手，正要扭动，却听背后道：“沈叔，跟我来。”
正是婷婷的声音。
婷婷不是在哪里吗？
我诧异地看向了包围圈外，那个婷婷正站在那里，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站在阳光之处，没有影子。
“来。”
背后那人已经拽着我向楼梯口跑去，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脚步，一步步，一层层，向上。
跑了三四层，见那些人没追过来，我一把抓住那人，沉声：“婷婷？”
前面的人回头，正是婷婷的脸，呼哧呼哧喘着气，汗珠沿着光洁的额头，滚落下来，小睫毛忽闪着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这才是婷婷！
我心下大定，忙一步跃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婷婷……”
“那是小男孩假扮的，为了让那些鬼杀死你。”婷婷咻咻地喘着气，仍然飞快地向上跑，马尾一下下甩着我的胳膊，有点痒。
“小男孩是坏人？”我不徐不疾地跟着她的步伐。
“应该是，总而言之，我来这里，他就在了，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公寓每年死四个，说不得就是他搞的鬼。”婷婷摸了摸鼻子，大约跑累了，掐着腰，用袖子擦汗，一缕碎发贴在她的额头上。
我抬头看了看，觉得我们大概跑到了楼顶，心中诧异，，为什么不向楼下跑，而是向楼顶跑？
可是在这种时候，忽然来不及多问了，只握住她的手道：“婷婷，你告诉，你在哪里？”
婷婷一怔，擦着额头的汗，慢慢落下来，奇道：“我就在这里啊。”
“我是说……哦……你还能记起什么来吗？”我打了个手势，心猛地提起来，最关键的时刻来了，辛辛苦苦挨到现在，不就是要搞清这个吗？
“我已经知道了。”
“大人的事情管你什么事？”
“这不仅是大人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我念出李阳给自己的线索语。
婷婷歪着头认真听着，一边下意识地擦着汗，一边用跑鞋摩搓着台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是许久，也只是摇头：“好像有点熟悉，可是我真的记不得了，沈叔，现在来不及说这些闲话了，咱们快走。”说着，拉着我向楼顶跑去，一脚踹开了楼顶的门，一股子狂风吹了进来，把我们吹得东倒西歪。
“真是的。”婷婷拉着我迈步出来，用身子顶住门，弓着身道：“呼……这下他们可过不来了。”
我环目四顾，见楼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栏杆都没有，白日的太阳不知道去哪里了，周围是化不开的黑暗，
“我们在这里就安全吗？”我心中越来越疑惑，手里不由握紧了枪，正在这时，忽见婷婷大叫一声，门被踹得“咚咚”作响，似乎很多人在撞门！
我忙跑过去，跟她一起顶住，可是两个人的力量，如何抵得过许多“人”？角力之间，便落了下乘。
“咚咚咚——”
随着一声声，许多手伸了出来，五指如钩，抓挠着，撕咬着，不时还传来嘶吼。
“这样子不行，婷婷。”我沉声道：“你稍微放开些。”说着，我掏出枪来，拉开枪栓。对准了门。
婷婷点头，一下打开门，哗啦啦扑倒了几个人，一叠摔在地上，我“碰碰”地开枪，脑浆迸裂的他们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后面的人见到如此，顿时怯了，步步向后退，我乘机一下踹紧了门，一回头拿着枪，正要彻底解决这些“人”，忽听一声呼救：“沈叔！”
我抬头一看，心道不妙。
有两个半截脑袋已经没了的丧尸，正拖拉着婷婷向楼边走。
“砰。”我打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那胳膊“嘎巴”断了，可是另外一个人恍然无觉，反而抓住婷婷，向楼下一轮——
“婷婷。”
我顿时魂飞魄散，也不知怎么的，一下飞奔了过去，错步之间，抓住了下坠的婷婷，自己整个身子也呼啦啦向下滑动，终于在掉下的瞬间，勾住了楼边，停了下来。
“沈叔。”
婷婷飘摇的半空中，一只胳膊被我抓着，煞白着脸，可是依然咬着牙：“沈叔，放开我，不成的，若是这样，两个人都得死。”
“说什么。”我一把一把地向上抓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正被人推搡着，眼看着要一起坠楼了，恍然间浮出王队的脸，心一横，“上去！”
我双臂用力，猛地把婷婷抛向了楼顶，顺手把枪塞在了她的手上，而自己勾住楼边的脚再也受不住，哗啦啦，向楼下坠去。
“沈叔——”
随着婷婷一声尖叫，周围的风呼啦啦作响，像是唱起了葬魂曲，我用力扣住拇指，“啪嗒”打了个响指，醒来！
然而——
没有醒过来！